第183章 安慰
这时金波碰碰孙少平，低声说：“你爸来了，在后面。”孙少平回头一看，见自己老爸在后面正在寻找自己，就猫着腰，向老师请假。
孙少平带着孙玉厚回到宿舍，给倒了一杯水，问道：“爸，怎么到学校来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孙玉厚絮絮叨叨给孙少平讲述了猪饲料地的事，批判会的事，以及孙少安去山西相看姑娘的事。最后讲了想让孙玉平回家顶替孙少安上几天工。
孙少平不由暗叹：看来哥和润叶是有缘无份啊。
在孙少平看来，孙少安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不够果断，既然早知道田福堂的德行，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证领了，看他怎么办。现在受伤的只能是少安和润叶二人了。
孙少平不打算马上回去，自己还需要去润叶那边处理一下后续事情，主要怕她想不开，如果这么好的姑娘因此出事，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毕竟这事情也与自己有关。就对孙玉厚说：
“爸，这二天我还有事，等我处理完马上回去。”
“好，你尽早赶回家。”
快吃饭了，孙少平正准备带老爸出去吃饭，金波就买来了一堆烧饼和猪头肉，正是及时雨金波啊，当晚，孙玉厚在宿舍对付了一晚。
第二天，孙少平把孙玉厚送到车站，带上自己准备的十斤白面，还有一袋给奶奶的糕点。
“爸，你放心，过二天我就回家。”
“嗯，你早点回来。”
下午，孙少平去了润叶的学校，结果没有找到润叶，她跟她二爸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后天才能回来，孙少平只能再等等，这件事情不办完，心中始终放不下，再说就生产队那几个公分，说实话，真没放在心上。
过了二天，孙少安终于找到了润叶，润叶对于孙少平的到来也很意外，这是孙少平第一次主动过来找她。到了宿舍，她给孙少平倒了一杯水。问到：
“少平，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润叶姐，今天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你说。”
于是孙少平从猪饲料地开始说起，讲述了公社对猪饲料地的盘查，公社的批判会，以及田福堂在其中起的作用，最后讲述了少安打算去山西相亲。
润叶听了脸色苍白，二行泪水落下，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味道。
“润叶姐，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润叶摇摇头。
“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结婚吧。”
“如果没有合适的对象，就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
“是的，远走高飞。”孙少平继续说道：
“上大学，你可以现在推荐上大学，也可以过二年通过考试上大学。”
“自从前二年，你二爸从牛棚出来，你发现没有，有很多类似的领导恢复了工作。”
“这说明国家政策可能会改变。”
“如果你想考大学的话，我这边已经收集了学习资料。”
“还有，遇事可以问一下你二爸。”
“你二爸站的高，看的远。多听听他的建议准没错。”
“自己别乱下决定。”
“就像你爸，典型的牛脑，还自以为很英明。”
“等做错了事，结果就无法改变。”
“就像这次，他觉得是为了你好。”
“但是结果是不是真的好，只有天知道。”
“我建议你先找你二爸，他才是真正有本事的。”
“有些事你最好不要自己做决定。”
润叶犹豫了一下，就把李向前追求自己的事说了。
孙少平笑了一笑说道：
“这世界上，有一种很可怕的事，有些人帮你做了决定，美其名曰：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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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其他所有人，对你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如果有人帮你做决定。”
“按上海人的话说：脑细瓦特了。”
“或者是认为你：脑细瓦特了。”
“什么意思？”润叶问道。
“就是说，大脑坏了，糊涂了。”
“再说像石圪节公社的徐治功，满脑子的阶级斗争，满脑子的资本主义道路。”
“其实连啥叫资本主义道路都搞不清楚。”
“多一点点猪饲料地，把猪养的更肥一点，多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在他眼里就是资本主义。”
“然后说为了你好，把你批判一顿。”
“你说：是不是脑细瓦特了。”
润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万念俱灰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走，今天我请你吃大餐。”
“遇到烦恼，没有是一顿大餐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二顿。”
“去洗把脸吧。”
孙少平知道，现在吃晚饭还有点早，但这是润叶分散注意力的一个办法。这种事情，打击最大的是开始的时候，如果沉浸其中，很容易难以自拔，深到一定程度，就无法开解了。如果这时候注意力分散了，痛苦的程度就会慢慢降低。
等润叶洗完脸，二人到了街上，找了一家食堂，孙少平买上一大堆饭菜菜，开始吃饭。
一边吃，孙少平一边给润叶介绍各地的美食。
“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孙少平回答。
吃完饭，孙少平一看桌上还有不少食物，就从包里拿出二个饭盒，全部打包，笑着说：“晚上宵夜有了。”
孙少平把润叶送回学校门口，临走再次吩咐了一句：“有事多问问你二爸。”挥挥离开。一路上再次回忆一下润叶的表情，分析了一下，觉得应该问题不大，稍稍放心。
孙少平真不愿意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在如花的年龄，就此凋零。
因为后天休息，干脆再等一天，和金波一起回去。
次日，润叶犹豫了半天，还是跑到二爸那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特别是孙少平的话，几乎原样复述了一遍。田福军猛吸了二口烟，把烟掐在烟灰缸里。
“玉厚的二个儿子真是出色，本来觉得少安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小儿子更厉害。”
“二爸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操心，你要喜欢李向前，那就嫁了，如果不喜欢，就退了。”
“我不喜欢。”润叶坚决的说。
“那好，晚上我就跟你二妈说，把这事推了。”
“你自己的事怎么考虑的，高考的事现在不好说，要不就推荐上大学吧，你现在是教书，要不上个师范大学吧，上个大专，总比高中文凭好点。”
“二爸，我不要推荐上大学，我准备复习一下。”
“如果有机会，以后就考大学，如果没机会，我就一直教书。”
“也行。”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一个个都出息了。”
当晚，润叶没有去二爸家，回了宿舍。由于有了明确的拒绝，李向前也就不再上门。接下去的日子，润叶几乎不回双水村的家里，连去二爸的家都很少了，大多数的空闲时间，就用来看书学习，这也是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
孙少平先去老师那边请了假，等到休息天，就和金波一起回了双水村。到了村里，才发现村里出了大事。等孙少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差点给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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