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师兄有难
主持房中两头颅发丝一白一黑。
黑发之人身着明黄道袍手持一根短节弯头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个金黄色的葫芦。
他仙风道骨,眼眸中神色带光,是师弟素清风。
老君山道院主持恒明月则是日常喜忧参半,若是师弟素清风不来,估计他的黑眼圈就要变成熊猫眼一直消散不去。
“师兄,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人五样可跪,天地君父师。”
“我只是你师弟,这份大礼我可承受不起。”
恒明月弯膝跪下的一瞬间,素清风纵身一跃跳到了素清风背后的躺椅上躺着。
“师兄,有啥事您但说无妨。”
素清风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来回晃动,半天不见师兄恒明月吱声,他微微睁开右眼看着盘坐在地上的师兄。
恒明月刚见师弟素清风时面色带笑的脸庞又泛起一丝愁意。素清风看在眼中,就等师兄开口。
恒明月刚皱起的嘴皮叫了“清”字又憋了回去。
素清风暂时停下摇晃躺椅,身躯在躺椅上悬空。恒明月转头看向师弟素清风,素清风又假装没看见合上眼眸。
素清风感觉到师兄有难言之隐不好开口,素清风接着晃着躺椅,打趣儿的道:“昔时师父就告诫过你,你与那皇室之女相克,只是师父当时委婉的说你俩缘浅。你不信。”
素清风此时的说话口吻像是师父在世训斥师兄。话语间素清风身上的躺椅摇得更卖力。
恒明月苦笑一声没说什么,素清风双手拍掌接着戏弄的口吻说道“结果你猜怎么着,被师父说重了吧。那时是修炼的大好时光,系儿女情长,还被其所困一段时日。现在师兄马上就到五十知命老头。竟然还是一个人。要不你改正一得了。”
恒明月似乎是忘却了方才的苦恼,师弟提到的皇氏之女李晓晓,那便是当今的义阳公主。
“我自个儿全正改正一倒是轻巧。道观怎么办,香火怎么办?还有···”
谈到老君山道观,恒明月瞬间如打鸡血般没了困意,苦恼被他完全抛之脑后。
恒明月把老君山道观的开支用度,上到神像修缮,下到长明灯油。
老君山道观的大账小账,翻了一遍,素清风想插句话都插不了。
一讲半个时辰。弄得素清风时而双手托起下巴,时而张大嘴巴。
恒明月说到要点还时不时的问素清风。
“对不对,师弟。”
“对。”
来为师兄解围的素清风此时却是在听师兄叙长道短。
开始素清风直接坚定的回答着“对”或“是”。再后面直接点头代替。
最后他坐回躺椅上听得打起了哈欠,素清风拿手拍了拍打哈欠的嘴巴。反而他是困了,师兄恒明月却精神抖擞的依旧讲个不停。
“清风师弟,师兄说的对不对?”
已在躺椅上睡着的素清风突然被师兄恒明月一声铿锵有力的提问给全身吓得一抖。
素清风立即惊吓的坐起,见师兄恒明月食指指着天看着他。
显然恒明月是在等他点头。
素清风刚要对师兄点头敷衍了事,又想到师兄刚才吼的那么大声定不简单。
素清风要连点的头在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点头!”
恒明月指房梁的指尖改指向素清风。
“不是,师兄,你问我对不对的前面一句是啥?”
“师兄说,这个老君山道观离不开我。”
恒明月自信满满的说着,以为素清风之前就没有一次不点头的,这次他也定能点头,接下来就是开口求师弟办事的时候。
“嗯嗯嗯···”
素清风连连摇晃着头脑袋。
“师弟都认同之前师兄所诉。师兄你为老君道观所做点点滴滴,众弟子们都看在眼里。唯独这最后这一句,师弟我不认同。”
“为何,师弟有何高见?”
恒明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雪白的长须。
素清风的话让恒明月身如万箭穿心。
“当年李晓晓离开师兄你哭得要死要活,现在没了你还不是照样活!”
素清风的反驳让得房间安静了一瞬。素清风倒是把师兄弄得自闭了,他也迈起脚跟随时准备往屋外跑。
“嗨···”
恒明月虚声叹了一口气。他又盘坐在地上。
素清风见师兄没有像五、六年前那样一提就情绪不受控制。
素清风也开始有模有样的学着师兄盘坐在地上。
“师弟,你是师兄哪有伤疤你往哪里扣呀。每次这伤疤一好你就把它给扣开。”
恒明月闭眼气运丹田,舒喘了几口气心中的凌乱瞬是平定了下来。
素清风则睁眼照做,不过他一脸坏笑的看着师兄,等他调息好了再补一刀。
“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京师崇仁坊。义阳府,进坊就是。”
素清风坏笑着说完,恒明月听完身躯一震。
“你有完没完?”
恒明月抓起桌上的拂尘,一挥打向素清风的脑袋。素清风早有准备,盘坐的身躯一瞬移开。
恒明月一拂尘落空,倒拿拂尘向素清风身上甩去。素清风侧跳而起,手抓住墙壁单手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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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恒明月挥动着拂尘打向素清风的手。打着打着他发觉不对劲。
师弟素清风竟然不用手抓墙壁,脚在笔直的墙面上走来走去。
“啊。飞檐走壁。”
恒明月不再动手,呆呆的看着素清风在墙面上跑来跑去。这个绝学师爷爷曾在他俩六岁时摆弄过。
就连师父到了八十多才会在墙上蹦跳几步,如今师父永久的挂在墙上他都没学的如此透彻。
“这算啥?师兄别闭眼。看仔细咯。”
素清风在恒明月头顶的木梁上倒着走,时不时还翻上那么几圈。那是只有长臂猿才能攀爬自如的境界。
“倒挂金勾!”
“哎,悔不当初呀。”
恒明月苦叹一声。素清风从梁上跳下来轻轻落地。素清风站在师兄跟前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弄得恒明月打了一个喷嚏。
“师兄,你房梁上的灰尘太多。我上去给你扫扫。”
说完素清风拿起拂尘当扫帚,从墙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又回房梁上。
“哎,别把灰尘弄下来。”
“放心,定给你弄好。”
素清风在房梁上拿着拂尘转来转去,那房梁上的灰尘就像是细针一般被磁铁吸附而起。
“瓦砾下的也给你打扫一下。”
“那就有劳师弟。”
刚才还在戏耍师兄的素清风细致的打扫着瓦砾下的每一个角落。恒明月看他认真的摸样就像昔日刚进道观时打扫庭院的小道士。
当年的恒明月,可是比师弟素清风还要努力苦修的小道士。
只因三十年前的那场佛道辩论,让他一举成名。
自太宗朝玄奘法师西游取得大乘宗法真经归来京师后。大唐子民的善男信女开始狂热参禅之法。
然李唐尊老子为祖立国闭世人诳语。
道宗排列各宗之首,为大唐国宗。
太宗年间佛宗玄奘是修行界最耀眼的明星。
当时的京师围得水泄不通,只为目睹一眼玄奘法师的真容。
玄奘法师持大乘佛法在各寺开坛讲经三月有余。
太宗被迫玄武门弑兄,此后虽坐定天下,但夜夜梦到恶龙。
有尉迟敬德、秦琼两位忠将看守再到画为门神噩梦稍有缓解。
自玄奘归来,讲授大乘佛法,太宗噩梦自此消失。佛法自此名声大噪。
佛法兴,道法减,儒家平平。
道地香火虽然减弱,但是出一代丹王孙思邈、一代易学师李淳风、一代相卜师袁天罡、一代道乐师叶法善。
佛地先有玄奘法师西行取得大乘佛法真经、后有鉴真东渡日本弘扬佛法建唐招提寺。
道地主闭关苦修飞升、悬壶济世,佛地主佛法出华夏九州传遍苍穹大地普度众生,解众生内耗之苦。
佛、道两家均在盛唐大放溢彩。
自显庆三年那次辩经后。道宗依旧于佛宗之上。
佛宗次位。
显庆三年,道、佛二宗辩成平局。
贞元元年,唐皇太子李适联合礼部再次组织辩经。
道宗主逆转乾坤道法不外授,佛宗主心诚小众可读经书。
佛宗传佛法就要建佛院。
三十年前,一起风水宝地之争适于斗法辩经,终于辩经斗法。
洛阳老君山道观、上清宫道宗两家与洛阳白马寺、奉先寺佛宗两家在洛阳天津桥上辩经斗法。
当时洛阳天街上人摩肩接踵。
洛阳城108坊的人几乎都聚到此处。
有的已经挤到了数里外,辩经内容都靠口口相传。
“贫道老君殿前丹王孙思邈留下的炼丹炉都融了做兵器,助天子兵马抵抗清缴安禄山叛贼余孽。”
少年气势滔天。坐在太子一旁的凑热闹的公主李晓晓也为之震惊。
“此后老君观与上清宫因为没有丹炉,炼丹之术失传。”
“而你白马寺如何?关庙普度众生。万余众生连同白马付之一炬。”
“噗···”
对面的奉先寺星河禅师被气吐血。只剩余白马寺圆净禅师独木难支。
这场辩论是李唐想看到的。但不是圆净禅师所预料到的,也不是星河禅师所能接受的。
那年,一位意气风发的二十来岁的热血少年恒明月,他口齿还不是非常伶俐,他参禅悟道甚少,但他仅凭三句就放倒两位五十岁佛宗老禅师。
至今虽贵为道长。可如今还穿着蓝色道袍。晚他两年修行的素清风已是披上明黄道袍。
“我不是因为这事儿。我是因为咱们老君山道观之事。你再来晚些恐怕老君山道观又要渡劫了。”
素清风本来悠闲的在躺椅上摇晃,一听有人要对自己的道观下手。他立马两脚蹬地站了起来。
“你告诉我是谁,他会不会道法。若是世间凡夫俗子,敢来老君山道观撒野,我素清风第一个不饶他。”
“我引雷劈死他。”
这“引雷”二字正入恒明月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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