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猝不及防的自尊心
这天傍晚的燕儿大街特别热闹,而陆征铭当时的心里就跟眼前的街景似的熙熙攘攘,没半分平静。
他自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追出去,要不怎么会在办公室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后去宿舍楼会扑了个空?
而且不光人不在房间,同屋也没跟她在一起,再去楼上几个房间一问,更是没人见过她。
不过到这时陆征铭也没乱了方寸,而是直到他在食堂和篮球场也没寻到叶筱曼,这才有了点焦急。
不过局里就那么大点地方,陆征铭想不出这个人还能去哪儿,再一琢磨刚才的争执方才意识到,她兴许是一时气愤去了外面。
然而整条街陆征铭步履匆匆来回走了个遍,连马路两边的几条小巷子都没落下,但并不见叶筱曼的人影。
天益发暗了下来,眼看就要擦黑,强劲起来的寒风却一点浇不灭陆征铭心里的焦灼和恼怒。
明天丁工程师就到了,但偏偏这个时候叶筱曼跟他置气掉了链子!
……
入夜,考古所宿舍七楼几乎大半房间都熄了灯,百般寻人不着的陆征铭回来以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写他的材料。
然而伏案中叶筱曼的面孔还会不时从脑海里跳出来搅得他心乱,可偏偏今晚罗山被所里的同事叫出去喝酒,整个楼层跟掉进冰窟窿里似的静得使人绝望,再加上年后二机厂锅炉连着坏了两回,暖气烧得不怎么起劲,特别到了夜里暖气片摸上去只不过温温的略强过生铁,陆征铭感觉自己身上的寒与腔子里的热简直可以发动一场战争。
焦躁从未如此令他感到折磨,以至于烟在这个时候都救不了他,直到房间门一阵响动,他先是一愣,然后猛地起身冲了过去……
果然,门口站着的正是叶筱曼,因为门猛地被拉开她手里的钥匙都掉在了地上,来不及去捡看着一脸急色的陆征铭半天才轻声道:
“我回来取东西。”
陆征铭不知道该怎样平复自己,他一遍遍强行把胸腔里的冲动压下去,再压下去,然后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钥匙,让叶筱曼进来。
“我去过你宿舍,还有食堂和篮球场。”陆征铭沉声说着,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看见了。”
“……”
“怎么来的?”陆征铭看了看叶筱曼身上的薄棉外套,估计她离开他办公室后并没有回过房间,否则她这个时候回来怎么可能不换件厚点的衣服。
“走路。”
考古所和文物局之间有好几站地的距离,坐车觉得很近,靠腿的话就多少有点令人吃惊了,况且正是春寒料峭寒风凛冽的时候。
因为走了一路冻了一路,叶筱曼此时鼻尖微红,两颊也有一抹浅粉色,耳朵尖也红得透明,只有脸很苍白,浑身上下透着股很实在的寒气。
“很冷吧。”
说着陆征铭起身去拎热水瓶,结果发现两个瓶都是空的,他恍恍惚惚回来,什么都忘了。
“我去楼下打水,你找东西吧,回来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叶筱曼很是凄清地拦住他,像冰似的一双手让陆征铭心脏都要哆嗦起来:
“你别走!”
可这恳求没多大用,陆征铭冷语道:
“明明要走的人是你!”
叶筱曼声音微颤:“那也是因为你态度不好。”
这话没错,陆征铭哑口无言。
叶筱曼这时才无所顾忌地盯着他看,眼见他脸上的怒气在分秒间慢慢退去,方才默默把自己那双快冻成冰块儿的手轻轻放进他温暖的掌心里……
陆征铭的心肯定不是铁打的,而且他人生中所有的宽容、温和和大度几乎都给了叶筱曼,一点没能匀出来一些分给旁的女人,不管那女人姓温还是姓白,他都不曾有过一丁点违背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叶筱曼知道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下午特意过来找我是有事吧?”从激烈地情绪中暂时缓过来的陆征铭渥着叶筱曼的双手沉声问她。
而叶筱曼扫了眼身边堆满书籍和资料的书桌,面有不忍之色道:
“听说丁老师是明天来?”
陆征铭点了点头,却不想多说话,叶筱曼不清楚他这几天开会开得煎熬,劳心又劳力,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只不过声音很小,有点自言自语:
“这么快就来了,……”这话里明显有着些许不乐意,陆征铭有些不解: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丁工程师,为这个上周我联系她时还说可以请你们蒋老师一起来,两人的差旅费文物局都可以报。”
“蒋老师家里事多不会来的,再说我和丁老师也没到见面有多开心的那种关系。”叶筱曼这明显是一副要撇清自己与丁工程师的架势,陆征铭研究性地看了看她,既有些不快又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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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筱曼,我知道你记性挺好的,可我的记性也不差,你之前‘丁老师’长‘丁老师’短,可不是这个说法!”陆征铭生气归生气,但事情上并不糊涂,想到下午叶筱曼特意去办公室找他必定是为了什么,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关于丁工程师。
“丁老师在恢复传统刺绣技艺方面是挺厉害的,但是对你没什么用,她来做什么?修复过程全程指导吗?”叶筱曼有点没事找事。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陆征铭这下松开了叶筱曼的手,语气重又变得冰冷而疏离。
“我就是修复人员,凭什么说跟我无关。”叶筱曼有些激动,陆征铭看到她的双肩都在微微抖动。
“我是修复工作的负责人,请谁来工作,请哪位专家来指导,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不用你操心。”陆征铭这时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故意了,反正情绪来了有些真话确实压制不住。
叶筱曼明显被气蒙了,这次提高了嗓门:“可你那些活儿最后不还是得我们这样的人来做!既然要用我,为什么不听我的意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见,要不你解释一下。”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那你就不要介意我不听你的意见。”
“丁老师现在能找到年龄最大的绣娘也不会比我外婆再早出生几年,那些你想象中的高超的,更久远的传统技艺,怎么可能在她们那儿得到?我不敢说织造一定是这样,至少刺绣就是这个现状!”叶筱曼挑战性地看着陆征铭,又因为说得飞快,喘息也起伏得厉害。
“然后呢?”陆征铭看着叶筱曼益发哆嗦得厉害的样子,还不松口。
“什么然后!这还不够吗?”
陆征铭这下不再往后退,而是一把把叶筱曼拉到自己身前,接着两只手用力握住她的双肩,低声怒道:
“叶筱曼,你能不能不要自作聪明,你下午特意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叶筱曼扭过头,不去看陆征铭。
“这点事不值得你激动成这个样子,我不是今天刚认识你。”
“我,……”叶筱曼的防线正在全面崩溃,但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无法痛快地把话说出来。
陆征铭沉住气等她,可等了半天偏偏叶筱曼就是不开口。
时间眼看将近午夜,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陆征铭只好放弃,摇头叹气道:
“不想说算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然而话音还没落,叶筱曼又发作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表现出一副你很需要我,但实际上却压根儿对我不管不顾!”
陆征铭被说得半天没缓过来,想了想忿忿道:
“你把这个‘不管不顾’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告诉关林我们是结婚了,而不是什么权宜之计?好吧,现在抱怨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现在已经有工作证了,你可以对考古所的人说我们分了,这婚不结了,行吗?”
这下陆征铭彻底恼了,把刚拿起的外套摔在椅子上:
“这婚为什么结,你不知情吗?再说这又关关林什么事?”
“刚来的这批人在传我是你的……,前天,关科长找我,让我拿一份资料回去分发,然后,他……”
“他什么?”陆征铭瞬间精神了,因为他突然想起那天他的确见叶筱曼犹犹豫豫进了办公楼,但没想到是去见了关林。
“不,是我,他问我知不知道那些关于我和你的一些传言,我,我能怎么回答,只好说我无所谓她们说什么,可关科长说,你们并不是真的夫妻,还是要注意影响。”
陆征铭陷入沉默,看着叶筱曼开始微红起来的眼眶,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解释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当时,我和你的关系还……,怎么说呢,还不到要对关林隐瞒的程度,况且这事关工作,有可能最终也瞒不了多久,如果到最后还是得交代实情,我觉得何必开始就撒谎,毕竟怎么说这件事都于你不利,但未婚对你更好些吧。”
“是的,可正因为这样,我现在在文物局觉得日子很难熬……”
“对不起!”
陆征铭此时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他的歉意却听起来没有半分不真诚,叶筱曼仔细盯着他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原谅的话,只是深呼了一口气很坚定对他说:
“我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了,要么,我们真结婚,堵住那些人的嘴,要么,让我和那些背后嚼舌头的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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