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简直眼瞎!
半夜的时候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听着润物细无声,扫在窗户上很绵软,一道道积攒起来的雨水早已把玻璃上的灰土冲刷下来,窗户变得清透而朦胧。
傍晚在医院的时候大夫查看了叶筱曼的情况,说没什么,有些低烧,大概是冻的,只给了感冒药和安定,也不让留观,让回去好好休息就把人给打发了。
陆征铭果断地选择了回二机厂宿舍,魏执安一看这情况便只好按下原本的来意,胡乱客套了一番后就回去了。
叶筱曼到回去的时候还是跌跌撞撞的,神志尚未恢复清醒,按理说上七楼应该很费力气,可幸好她身子轻,陆征铭扶着她走了几层,最后干脆一口气将她背了回去。
不过相比后来吃药,上楼还算简单的,陆征铭照顾人方面经验十分有限,上回是在医院一切都还好说,现在回来就有点技穷,为了医嘱的那几片药他几乎用尽所有办法和劝说,才勉强让叶筱曼把该服的药都咽了下去。
接下来才是这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陆征铭想到开了安定,就估摸她大概可以一觉到天亮没问题,但是事实证明大夫开药的时候还是保守了,不过刚入了夜里,叶筱曼就醒了过来,而且还醒得特利索,都没等陆征铭反应过来,她已经坐起来了。
最近,二机厂的锅炉仿佛恢复了寒冬里的效力,也不管入春后天气已经没那么刺骨,还是卖力地烧着,特别是晚上,房间里热得跟要入夏了似的,陆征铭房间里的一支温度计老在二十五六度上徘徊下不来,这个时候他仅穿了件衬衫,走到床边坐下。
“怎么醒了?也没睡多长时间,来,把水喝了。”说着,他把满满一杯温水递给叶筱曼。
叶筱曼面色比傍晚的时候好了太多,可因为折腾和吃药早渴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一点没犹豫,接过杯子就大口喝起来。
“慢点,不要呛到了。”陆征铭看着她那个喝水的样子,心情五味杂陈。
“我怎么在这儿?莉莉呢?”叶筱曼把水喝得一滴不剩,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眼神还没恢复,有点茫然的样子。
“你病了,发烧,所以我就接你回来了。”陆征铭不想提醒她傍晚的事情,也说不清是他想回避还是想让叶筱曼忘记。
而叶筱曼似乎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说法,扭头又看向床头柜,拿起放在上面的药瓶和小药袋看了看,这才疑惑道:
“为什么要吃安定?这不是帮助睡眠的药吗?”
“大夫希望你能多睡会儿。”陆征铭解释得不够流畅。
“我在这儿,你怎么办?又回考古所睡办公室吗?”叶筱曼似乎把这两天的事情通忘了个干净,还是一脸迷茫。
“罗山今天不在,我去隔壁。”
“这屋里怎么这么暗。”
刚才因为叶筱曼在睡,陆征铭只开了桌上的台灯,这时陆征铭也没多话,起身去拉亮了房间的大灯,再坐回来他抬手去试了试她的额头,不热,又试了试她耳后,也凉了下来。这时他才拿起自己的外套,俯身为叶筱曼搭在肩头,可还没坐稳就被她双手捧住了脸,不知在细看什么:
“这是怎么了?你又跟人打架了吗?都出血了。”叶筱曼专注地看着,陆征铭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下颌那儿在被叶筱曼拉扯厮打时划到的那道极细的血线。
“没有的事,不知道被什么划伤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叶筱曼深夜醒来,仿佛是明白过来了,可似乎还是在混沌中辨不清方向。
陆征铭握住她的手,那些这两日以来积攒的不快和今天暂时压下去的火气,乃至南户西街上发生的那一幕都凉了下去,他没有丝毫兴趣去纠缠她的过往,哪怕这天已发生的,他也希望就此翻篇,学历史的陆征铭在专业之外的个人生活里,只想把负担减少到最轻,毕竟谁记得一切,谁就会感到沉重,这句古老的俄罗斯谚语他总铭记在心间,因为它不仅适用于国家和国家之间,也适用于男人和女人之间。
所以他把叶筱曼拉进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对她说着:
“记不得就忘了吧,那些难受的事情不愿想就不要去想了,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文物局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我是没得选,但你还有别的路……”
叶筱曼陷在陆征铭温暖的怀抱里静静地思索着,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得到他那坚实的心跳,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单薄无力,以至于那许许多多的画面重又撞进了她的脑海,可幸好陆征铭还在她身边……
第二天陆征铭一早就去了文物局,留下叶筱曼在二机厂宿舍养病休息,上午等关林和罗山都来了,就把昨儿下午就看完的考核题目交给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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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意见,这题我一题都看不懂,问我不白问。”罗山才不遮掩自己在历史专业方面的不足,说的时候都在乐,直接把题和名单丢在茶几上,开始找烟抽。
关林对出成绩这么快有点不可思议,犹犹豫豫拿起名单看了看,又放下,笑道:
“你出的题你把关,该多少是多少,我也没意见。不过,这里面没有叶筱曼的名字,她难道就这么算了?”
陆征铭很平静道:“没来参加有什么办法。”
“什么?没叶筱曼?”罗山这才赶忙又捡起名单,扫了一遍后有点震惊道,“你不是认真的吧?真没她。”
“她一题没做,我总不能代劳吧。”陆征铭一晚上早想好了后面的安排,说这些既没情绪也不激动,搞得罗山和关林两人都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罗山心里更多的是替叶筱曼不值,毕竟实际情况是这些能留下的哪个都比不过她,这事尽人皆知,文物局这通该死的骚操作最后把最该留下的给撵走了,简直眼瞎!
但关林的怀疑和罗山是两个路子,他这时求的是一个平衡,一种在日后长时间工作中自己还能挺直腰板说几句的底气,原本他在留谁这件事上和陆征铭是半斤对八两,现在叶筱曼的退出无疑把道德的天平完全倾斜到了陆征铭那里,这样他既失了底线也没了底气,甚至还有可能搭上一条暗戳戳的把柄在陆征铭手里。
“其实,也不必搞得这么丁是丁卯是卯的,她不是病了吗?特殊情况,不行,你再抽一份题给她。我觉得是人才咱们就该留下,或者至少得把机会给人家,也不能太过无情。”
罗山不明就里,马上附和:“就是,就是,关林这话说得在理,你说你在所里还费力要跟她结婚弄什么身份,这好容易来了,倒卡在考核上了,岂不太亏了,你就通融通融,再给人家一次机会,反正你那儿题多得很!要不我来盲选一份,亲自给叶筱曼送去,你都不必出面,怎么样?”
“可我一上班就已经打电话给江巡视员,说了中午之前要把名单送过去。”
“嗐,这不简单,你先把名字写上,叶筱曼不可能不过,她要是不过,你就把我开了,这总行了吧!”
“啧,你别在这儿裹乱了。”陆征铭有些哭笑不得。
正说得僵持在这儿,陆征铭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原来是江巡视员自己趁下楼打水顺便过来了。
“呦,你们仨都在呢,怎么样?定了吗?我看看。”江巡视员放下手里的暖瓶,在沙发上坐下,直接拿了名单看起来。
“那个,江巡视员……”罗山嘴快要解释,被陆征铭瞪了一眼,只好又把话咽回去。
而关林向来出言谨慎,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多嘴多舌。
“哎,没有那个叶筱曼吗?她考核没过关?”江巡视员这下仿佛是特意来关心叶筱曼问题似的,陆征铭颇为无奈道:
“昨天上午她没来。”
“呦,怎么了?考核都不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你们了解了吗?”
“她病了,浅草胡同那边没暖气,她身子弱,南方人,不抗冻,发了一天烧,您说怎么来考试?再说,那边也没电话,想请假也不方便,她那俩同院的都只顾自己考试了,没顾上她……”罗山一口气把话说得跟捏圆了的橡皮泥似的,既无棱角也没缝儿。
“那可太可惜了,昨天你们这一考完丁工程师还特意跑来找我商量要人呢,说的就是她,说这次想带叶筱曼回去,她们博物院底下的研究院的好几个丝织品分类都缺徒弟,这姑娘技术过硬,她实在是爱才,让我高抬贵手,把她放了,我当时还坚持原则说,我这修复工作紧急啊,您得先尽我们的工作,再说,这事也得看当事人自己的态度,我这答应您了,她不同意怎么办,可你们这可好了,都不用我去做思想工作了!”
关林一看江巡视员的态度这么明确了,也赶忙表态:“我觉得您这思路是对的,像叶筱曼这样的技术人才咱们得尽量留下,考核不过是一种检查方法,办法其实还很多,要不再给她一份题,要不再想其他的办法,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太可惜!”
正说着,关林的话音还未落,大家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办公室的门,一下一下的,不紧不慢,陆征铭不知道这会儿还有谁会过来,高声问了句:
“谁?进来。”
来人推开门,四人一看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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