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乞女(3)
陈牧勒马，冷眼看着堵在他面前的十几个倭寇，一个个生得凶神恶煞，饱满的肌肉几乎要把身上挂着的衣服给撑爆了，就他这点儿身子骨，只怕这群人轻轻一挥拳就能把自己给打散架。
听着这群鸟人满嘴里喷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话，陈牧失去耐心，突然大吼一声。
“行啦！”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倭寇一怔，接着勃然大怒，一人拔出武士刀就要朝陈牧砍来。
“ばか野郎！”
（混蛋！）
陈牧突然冒出这一句来，倭寇呆住了，春生也呆住了。
陈牧阴沉着脸，继续说道。
“どこから来た夷人が、私の道を遮るなんて！”
（哪里来的夷人，竟然敢挡我的路！）
一个倭寇目露凶光，咬牙说道。
“通りたい、お金を残して！”
古代日本和现在日本发音，或多或少都有些区别，陈牧尽量地去听，大概还能听懂一些。
他六岁学英语，七岁学日语，十岁学法语，也就简简单单地精通八国语言罢了。
听懂倭寇是要钱之后，陈牧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お金は私にはありませんが、私はあなたたちにたくさんのお金を持ってくることができて、あなたたちは信じて、あなたたちの刀を受け取って、もし信じないならば、この命、勝手に持って行きます”
（钱我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们带来很多钱，你们要信，就把你们的刀给收了，要是不信，这条命，随便拿去）
倭寇们面面厮觑，凑到一处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许久之后，只见他们就把刀给收了，一人上前，指着陈牧，让他下马。
陈牧才跳下马，一个倭寇上前，刷的一声拔出腰间挎着的武士刀，在陈牧身边猛地一挥，流星一般划过，陈牧只觉得身边凉嗖嗖的，接着身后那匹小黄马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血一直流到了陈牧脚下，陈牧脸色苍白，定了定神。倒把身边的春生给吓哭了。
倭寇摁着武士刀，指头指着陈牧，恐吓道。
“もしあなたが私たちを騙すなら、この馬と同じ末路だ！”
（你要是敢骗我们，就与这马一样的下场）
说着，倭寇挥了挥手，四个手下上来，押着陈牧和春生往前走去。
……
天已渐渐地黑了，茶铺里秦氏父女吃完了饭，秦淮春收拾着桌子，秦敬正在揉面，时不时看着外面，说道：“也不知那公子如何了。”
秦淮春擦着桌面，笑道：“爹，不过一个过路的客人，您怎么这么放在心上？”
“傻女儿。”
秦敬说道。
“你真以为那公子是寻常人啊。跟你说吧，我在宫里当御厨的时候，也见过些大大小小的官。这位公子的神态举止，坐在那里的气度，至少也得是个七品。”
秦淮春听言，吃了一惊。
“爹的意思，他是个当官的？”
秦敬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搞不好，或许是上头来的钦差哩，他要是出了事，死在倭寇手上，咱们浙江可就彻底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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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长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低头揉面。
外面皓月当空，万籁俱寂，父女两个陷入沉默，因此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便格外地清楚。
秦淮春听见动静，心里纳闷儿这时候来什么客人，便高声道：“客官对不住，我们打烊了！”
她一抬头，吃了一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见过的苏小玉。
“啊，是你啊……”
“秦姐姐……”
苏小玉依旧穿着白天秦淮春给她的裙子，站在门槛外，眸中波光流转，两手有些局部地揉搓着衣襟。
苏小玉在这里流落了三天，秦家早就认识她了。秦淮春和善笑道：“进来罢，这时候来，可是有事不成？”
苏小玉迈过门槛，却还是没有过分地往里走，有些恳求的目光看着秦淮春和秦敬。
“我想问问叔叔和姐姐，你们这里缺不缺打杂的……我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
她似乎很紧张，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点点地气馁下去。
秦淮春看了秦敬一眼，秦敬点了点头，秦淮春会意，上前挽着苏小玉的胳膊，笑着把她给扶在椅子前坐下。
看着苏小玉水灵灵的大眼睛，秦淮春一个女人，都觉得实在好看，实在惹人心疼。
她轻轻理着苏小玉的头发，柔声说道：“好妹妹，我留你自然是留得你的，只是你爹娘留下的产业，难道就这么白白地丢了？”
“我……”
苏小玉微微发怔，缓缓低下了头。
秦淮春这话是在理的，爹娘辛苦攒下来的一点家业，就这么被豪强给霸占了，惨死的老爹九泉之下有知，岂能安宁，被倭寇掳走的母亲，岂能心安。
苏小玉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着，她当然想夺回被黄财主霸占的田地和房子，可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哪有本事和一个财主抗衡……
她鼻头一酸，眼底窝着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姐姐说的对，可……可我一个女子，连谋生计都难，我实在害怕……”
“你不用害怕。”
秦敬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对苏小玉说道。
“你叔叔我还认识些朋友，只要你敢，我可以给你找人写状纸，给你打官司。咱们这位海知县，人称海青天，最是个为民做主的，只要你有冤，他是一定会给你洗刷冤屈的。”
秦敬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发自他的善心，当然多少也有些他的私心。因为苏小玉这三天在这里讨吃的，弄得他的茶铺流水量活活少了一半，为了茶铺，干脆做回好人，也算是积些阴德了。
苏小玉满心都是感激，要给秦敬磕头。
秦淮春将她扶了起来，笑道。
“他们都说海知县没回来，这些日子，你便在我这里住下罢。一个女孩儿，孤身在外，总是不安全。”
“谢姐姐。”
苏小玉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秦敬点了点头，外面又走进一个人来，是打更的崔二，往常这个时候都要来讨口茶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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