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钓大鱼(2)
听着外面打斗的声音，春生有些害怕。
“老爷，这是怎么了？”
陈牧神情凝重，幽幽说道。
“官府派兵来救我们了。”
“能赢吗？”
春生茫然无措，而陈牧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赢。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一切命运都交给了老天。
外面刀枪碰撞声音宛若雷霆，嘶吼声环绕耳边不绝，锐利的爪子一般紧紧撕挠着陈牧的心。
这些倭寇虽然都身有残疾，却依旧有战斗力，陈牧听声音便知道来了不少官兵，竟然和这十几个残疾的倭寇僵持不下。
春生快吓哭了。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陈牧见状，将他搂在怀里。
春生受惊的小路一般，颤颤巍巍问道。
“老爷，他们能不能赢啊？”
“会的，别怕，啊。相信海知县。”
春生不是陈牧，他不知道海瑞，如果不是跟着陈牧来到浙江，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海瑞是谁。
也可能会知道，毕竟几年后海瑞就要干出一件惊动天下所有人的事。
但现在春生不知道，只能看着陈牧对海瑞如此的相信才推测这是一位好官。
杀声渐渐停止了，外面又传来向小黑屋走来的脚步声。
陈牧和春生的心，同时紧绷起来。
谁也不知道，进来的到底是谁。
门轻轻地晃着。
一下……
两下……
三下……
晃的速度越来越快，挂着的铜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突然。
咚！
铜锁被撬开，门被外面的人给一脚踹开。
光线射进来，照在陈牧和春生脸上。
由于许久没有接触阳光，二人觉得有些刺眼。
光影中，许多人将他们两个给围了起来。
看清来者是身后，陈牧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下来，长呼了口气，竟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官兵的长官走了进来，端详了陈牧一瞬，抱拳道。
“堂尊，您受苦了。”
说着，亲自将陈牧给搀扶了起来。
看着这些官兵浑身是血，陈牧百感交集。
“有劳了。”
长官说道：“如今这些倭寇已经全都被杀，堂尊可以放心下山。”
“不，还不能下山。”
陈牧竟然说道。
长官不解，急忙问是何故。
陈牧神情严肃，说道：“他们掳来的，不仅仅是本官，还有许多山下的农妇，本官不知道他们掳来是干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还请长官一块救他们下山罢。”
长官眉头微微皱起，挠了挠头，说道。
“这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除了堂尊，我们并没有看见有别人啊。”
陈牧听言，眸色一凛，什么也没说，挤出人群，走了出去，看着满院里血流成河，堆满了死尸，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陈牧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捂住鼻子缓缓走下台阶。
海瑞至少排出了高于倭寇三倍的兵力，可现在活下来的，却只有十几个。
该死的倭寇……
陈牧环顾着四周，正好脚下碰到了一个倭寇的死尸趴在地上，他立刻不受控制一般，飞起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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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竟虚弱地呻吟了一下。
陈牧一惊，知道还没死，急忙招呼着人过来。
几个官兵上前，把倭寇给架了起来，见他几近昏迷，长官让人从井里打了一盆凉水，哗啦一声泼在倭寇身上。
倭寇突然惊醒，咳嗽了两声。
长官看了陈牧一眼，指着倭寇嚷道。
“我问你，你们之前掳来的百姓，都到哪里去啦？！”
倭寇垂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长官又问了一遍，倭寇依旧什么也没有回答。
长官怒了，抬起手来啪得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倭寇满是鲜血的脸上。
“妈的，弄得老子一手的血，你们这群鬼子，就该千刀万剐！”
“我来问。”
陈牧脸色冷若冰霜，用日本话说道：“我问你，前不久你们在淳安城外掳来的那些百姓，都到哪里去了？！”
倭寇这次听懂了，那些官兵，他们却听不懂，只是见陈牧竟然会说倭国人的话，都有些吃惊，面面相觑。
倭寇缓缓抬起双眸，眸色阴鸷，勾起一丝冷笑，很是轻蔑地看着陈牧。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陈牧眸色一凛，杀气四露。
他缓缓凑近倭寇的耳边，语气阴森。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么？我要把你带回县衙，把你丢到毒蛇坑里，绑到烧的通红的火柱上，活活折磨死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害了这么多我们大明朝的百姓。”
倭寇眼中写满了惊恐，满眼恨意地看着陈牧。
陈牧轻蔑一笑。
“如何？说实话，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倭寇看着陈牧，看他的表情，绝对不仅仅只是吓吓自己而已，他咬了咬牙，用日本话恶狠狠地说道。
“她们早就被我们给卖了！”
“卖了！”
陈牧一声惊呼，立刻飞起一脚揣在了倭寇身上，倭寇背踹倒，陈牧还不解气，红着眼眶又恶狠狠地跺了几脚。
“你他妈的……你把她们卖了！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也不说日本话了，一边说一边打，把倭寇给打了个半死，要不是长官上前拉住他，真的要把倭寇给踹死了。
“堂尊消消气，人被卖了还有希望找回来，你把他打死了，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陈牧渐渐地恢复冷静，长官挥了挥手，让人把倭寇给抬走了。
“这群该死的混账王八蛋，因为他们，死了这么多弟兄……”
陈牧哽咽着，红了眼眶。
“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了救我而死，他们的丧礼，费用皆由我出，一定把他们风光大葬，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长官轻叹了一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这伙人，给官府卖命，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海知县嘱咐我们，一定要把您给平安带回淳安，堂尊，咱们这就走罢。”
“好。”
陈牧说着，俯身咳出了几口血来。
清晨山林里有些冷，长官见陈牧身子单薄，又像是有些病的样子，便把自家披风解了下来，给陈牧裹上，留了几个在这里清点战绩，自己扶着陈牧下山往淳安去了。
此时山林中晨雾一点点地消散了，路也渐渐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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