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钓大鱼(1)
那人举着信，一路小跑进了堂屋。
堂屋里，倭寇头目更和手下们吃饭。
每人一碗米粥，佐以生鱼片，盘腿而坐，围成了一圈。
“春安県に手紙があります!春安県に手紙があります!”
（淳安县来信了！淳安县来信了！）
倭寇头目抬头，急忙把信拿过来，又问信是怎么来的。
“郡政府の人々がそれを送り、彼らは外にいました。”
（县衙的人送来的，人在外面）
倭寇头目很快的速度将信给拆开，他认识汉字，而且海瑞生怕他看不懂，已经将信的内容给写得十分详细明白了。
海瑞在信中说，只要倭寇他们不伤害陈牧，一切都好说，一万两银子官府可以给，但不能一次性给这么多，顶多一次给一千两，分十次还清。但是一千两银子太多，就这样运到三叉岭太显眼，路上也不安全，如果倭寇们答应，官府会派人在三更时分上山送钱来。
这些倭寇都是没读过书的粗人，目光短浅，一见海瑞答应给钱，便已高兴的不成样子，便是只给一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大家满心欢喜，竟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互相拉着胳膊挑起了舞。
声音一直传到隔壁房间里，吵得春生低声骂了句畜生。
陈牧在一旁冷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春生见状，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这群倭寇啊，太蠢了。”
“啊？”
春生满脸不解地挠了挠头，他也觉得这群倭寇实在是蠢，听他们在那里又唱又跳就算了，偏偏一个个扯着嗓子在那里鬼哭狼嚎，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够干出来的事。
但陈牧笑他们，显然是因为别的事情。
陈牧说道：“我笑这群倭寇，被人给耍了还不知道，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呢。”
春生有些惊喜，急忙问道：“老爷是怎么知道他们被人给耍了？”
陈牧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春生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
陈牧眼神坚定，胸有成竹。
“但我知道，他们一定被耍了。”
……
果然，第二天，就有淳安县的一队官兵，在三更时分上山来了，押着几大车的木箱子，里面全都是亮闪闪的白银。
因为第一次上山，官兵找不到倭寇藏身之处，因此是倭寇带着他们上山的。
这些倭寇总算是还没有傻到家，上山之前让官兵把兵器都放下，上了山只让官兵们站在了院子以外，不曾让他们知道陈牧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官兵无功而返，海瑞倒颇有耐心，知道第一次肯定不能成功，至少已经打探得倭寇的巢穴在什么地方了。
给杭州府的许伦写了一封信后，过了几日，海瑞又派官兵，往山上送了一千两银子。
还是同往常那般，丢了兵器，站在院子之外，倭寇检查了银子都是货真价实，也够数目之后，一刻钟也没有多留，把他们轰下了山。
官兵忍着一肚子的窝囊气，乖乖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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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依旧有耐心，底下的官兵却不愿再受这窝囊气了。
一位长官，忍不住向海瑞抱怨道：“堂尊，有道是再一再而不再三，咱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跟这群夷人低三下四？我们是比不得那些东征西讨的大将军，可却还有些力气，就让我们同那群贼人决一雌雄罢！”
其他人也群情激愤。
见士气高涨，海瑞心中窃喜，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他知道倭寇的战斗力，几千人就能闹得几个州郡不得安宁，自己手下这些士兵，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放心，有让你们出这口恶气的时候。”
如此之后，海瑞又接连往三叉岭送了三次银子，总共五千两白眼，一回生二回熟，几次下来，这些官兵竟都和这些倭寇给弄熟了。
戒备心也就渐渐地没了。
第六次，海瑞依旧让这些官兵去三叉岭，不过这次送的不是银子。
而是官兵。
杭州知府许伦派来的精锐，于前日凌晨赶到，个顶个的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壮士，站在县衙这些官兵堆里，像是一群虾米中站着几只大龙虾一样。
海瑞让这些官兵钻进放银子的箱子里，让自家官兵送着，上了三叉岭。
一回生二回熟，几次来往下来，官兵们已经很熟悉三叉岭的道路了，不用倭寇带领，便自己上山来。
此时正是清晨，天刚蒙蒙亮，倭寇们睡得正熟，鼾声响彻整个院子。
陈牧被他们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用拳头咚咚咚地砸了几下墙，除了让自己的手生疼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绝望地盯着那扇从外面锁着的木门，已经快十天了，他一步也没有踏出过这间小破屋。
这些倭寇虽然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可被窝在这里也当真不好受。
“狗娘养的……”
陈牧低声骂道，突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是官府又来送钱了。
陈牧撇了撇嘴，这十天官府送的银子，都快塞满这破院了，这群倭寇拿着这些钱，除了挥霍，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干，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整日里除了喝酒吃肉，喝醉了蒙头大睡，睡醒了胡吃海塞，然后到山下吃喝嫖赌，日子十分快活，也已经许久没有打家劫舍了。
突然，陈牧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急忙起身，趴着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大概也就天刚亮的样子。
往常都是三更半夜来，今日怎么这时候来了……
陈牧心里起疑，接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不出的高兴，浑身又充满了力气，急忙把正在熟睡的春生给晃起来。
“怎么了……”
春生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问道。
陈牧脸上写满了激动。
“快起来！有人来救咱们了！”
话音方落，只听得砰的一声，有人将那堂屋的门给一脚踹开，惊醒了里面酣睡的倭寇们。
他们似乎吓了一跳，乱作一团，嘴里叽叽喳喳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接着就听见一人惨叫一声，似乎是人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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