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波再起(3)
陈牧继续说道。
“白莲教拐走顾三思，只有你把他挖出来，皇上才会信你，我，还有赵贞吉，还有徐阶，我们才有一条活路！”
陈牧说着，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紧紧握着李尧年的手，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这也不知是我第几次欠你了，权且记在账上，早晚会还你的。”
李尧年苦笑一声。
“一条船上的人，说什么欠不欠的。只是，你要干什么？”
陈牧长叹了一声。
“本来，我是该听你的话，抽身回平安县去的。可我如今要是回去，岂不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我现在，是既要装作无事发生，又要让皇上不疑心我。”
他心里烦躁，看什么也不顺眼，将脚前一块石头，给一脚踢飞老远。
“我既然是来借粮食的，就要老老实实借粮食。”
他蹲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语气充满了疲惫。
“为什么想办事就这么难呢……”
……
次日天亮，陈牧顶着一夜未睡的熊猫眼，在顾家府门前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轻轻敲门。
没人答应，门口那两尊石狮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春生：“老爷，咱们走吧……上次那顾老爷说捆就把您给捆了，这次把顾少爷给弄丢了，他还不得跟咱们拼命……”
陈牧眸色深邃，神情凄凉。
“事情不是躲的。只要他肯给粮食，打我杀我，我都认了。”
他语气坚决，又敲了两下门。
门终于吱呀吱呀推开了。
陈牧无神的眼中终于亮起一丝光芒，可在看清出来的是谁后，立刻又呆愣在原地。
不会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春香也愣住了。
二人的心同时剧烈抽动了一下，接着一时间似乎失去了心跳一般。
陈牧相信他没有看错，尽管眼前人已经拖去了破烂的布衣，换上了绫罗绸缎，俨然成了一位贵妇人。
但她就是他陈牧那十年的发妻！
准确的说是原来的陈牧的发妻。
“你……”
王春香眼泪收也收不住了，断了线一般，当着一众仆从的面儿，她急忙转过身去，平复了下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全是这十年来和陈牧的点点滴滴。
她并非无情之人，又怎么可能收得住眼泪。
“顾夫人。”
陈牧冰冷的三个字，瞬间冻结了王春香那快要活过来的心。
她似乎触电了一般，微微地怔了一下，眼泪终于流不出来了。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顾夫人了……
王春香忍着心里的酸楚，平复好心情，缓缓转过身来，苦苦挤出一个笑容来。
“是陈……”
她突然哽咽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陪笑道。
“你看，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
“我现在是平安县的县令。”
“县令……做官了……”
王春香点了点头，很快活的。
“总算做上官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时的事，是我爹对不起你……”
她还想说着什么，可喉咙里有什么堵着一般，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陈牧笑容苦涩。
“都过去了。”
说实话，当时他要是傻愣愣地喝了王老汉给的毒药，怕是都没有命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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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过去了。”
王春香语气幽幽，两手有些无措地紧紧撕扯着帕子。
“你……不，您来这里是……”
“我有件要事，想跟顾老板当面说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王春香便让人带陈牧进府，但想了想，还是她自己亲自去说比较好。
她让人带陈牧先去厅上等着，好生招待。她只说好生招待陈县令，至于别的，虽然不说，但这些下人们，一个比一个精明，自然也都看破不说破。
他们这位顾夫人的事，其实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说而已，再加上王春香的品行和能力，实在是没得说的，府里上下没有不宾服她的，她那点儿过往，大家甚至觉得情有可原。
……
王春香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他和顾厅西住的那院的卧房。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对顾厅西说。
顾厅西是个很大度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虽然与陈牧没有半点瓜葛，但对于他，顾厅西总是会生起一股无名火来。
此刻顾厅西才刚睡醒，坐在轮椅上发呆，等着丫鬟端着水来给他洗脸。
眯眼看着王春香走进来，顾厅西知道她这个时候就要去丝绸场的，便睁开眼睛问道。
“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什么东西了？”
“来了个人。”
“谁啊。”
顾厅西漫不经心问道。
见王春香半晌不说话，一反常态，顾厅西起了疑心，不觉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来的谁啊？”
“陈……陈牧……”
王春香从牙关里迸出这两个字来，眼睁睁看着顾厅西脸色大变，将侍女给他擦脸的毛巾一把夺过，啪的一声摔进盆子里，溅了侍女一脸的水。
顾厅西真正生气，还真不是发疯撒火。他真的生气，就是一句话不说，在一边生闷气。
别人不知道，王春香是知道的，她急忙挥了挥手让侍女出去，接着坐在顾厅西身边，柔声说道。
“不是说好，提起他来不翻脸么。”
“我没翻脸，你看我像翻脸的样子么？”
“还没翻脸。”
王春香笑道。
“你照照镜子，脸比苦瓜还难看呢。”
“觉得不好看你别看。”
顾厅西扭过头去，冷冷说道。
“哎，你是生他的气，还是生我的气啊。”
王春香轻轻拍了他一下。
“我谁的气也没生，我就是……”
顾厅西低下头，噘着嘴说道，
“我就是有点儿不痛快。”
“那人家都来了，还点名说要见你，就把人给晾在那里？”
顾厅西不说话了。
王春香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晃了他一下。
“别让人笑话，笑话你容不得人呢，听话，快去吧，官府的人，别耽误了正事儿。”
顾厅西看了老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其实陈牧他早就见过了，现在耍脾气也断断不只是因为吃醋的事儿，只是因为他不好明说而已。
“罢了，去就去。可先说好，要是话不投机，我可不管他是谁。”
“都听你的！”
王春香笑道。
“来，我推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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