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火拼(1)
陈牧在厅上来回踱步，心乱如麻。那晚上顾厅西把他说捆就给捆了，俨然是不把他这个知县给放在眼里的。
当时顾三思没事尚且如此，这次被白莲教的人给掳走了，而且生死未卜，顾厅西还不得和自己拼命啊！
几个躲在门后的小丫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府里天天没日没夜地干活，见的也不过那几个人，乍看一个生人，模样又清秀，都当成什么一样偷看着。
“你们说，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的……”
“你觉得他，和咱们七爷比，谁长得好看？”
“不知道……”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顾厅西冷冰冰的责问声，把几个小丫鬟给吓了一跳，赶紧低着头退到一边去。
顾厅西脸色实在不能说是好看，厌烦地白了那几个丫鬟一眼，低声道。
“府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再这样下去，家里出了内鬼也不知道。”
“哪来的内鬼啊，别疑神疑鬼的。”
王春香轻生说道，推着顾厅西进了厅中。
在厅中来回踱步的陈牧，看着顾厅西缓缓进来，身后又是王春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尴尬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陈县令。”
再怎么说陈牧也是官，他顾厅西也是民，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顾厅西作不得揖，只能双手抱拳示意。
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相隔数日，咱们又见面了。那夜顾某人把堂尊您给捆了，您这次来不会是寻仇的吧……”
王春香静静地看着二人，心里一惊，这才知道二人原来之前就见过了，顾厅西竟然一个字也没和自己说！还不知道当时他们有多么剑拔弩张呢……
陈牧虽然坐在上座，气势竟半点也比不上顾厅西，加上他心里有事，只能略显尴尬地陪笑着。
“是这样……”
陈牧自问二十多年，他从来没像如今这样心里如此地局促不安，不觉间额上排了一排豆大的汗珠，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难道就直接说，你弟弟被白莲教的人给抓走了？
顾厅西还不得立刻跟他急眼！
这还是小事，他最怕的是顾厅西一气之下，别说借粮食了，只怕顾厅西一着急，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陈牧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明明他也是昨夜被刺杀的受害者，怎么搞得好像一切都是他干的呢！
他定了定心神，长呼了口气，缓缓说道。
“昨夜晚，我和三思在凤临阁吃饭。”
一提顾三思，顾厅西深邃的眼睛顿时放大了许多。
看着顾厅西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陈牧心跳得更快了。
但事情不是躲过去的，既然已经落到自己头上，硬着头皮也得做下去。
陈牧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果然壮了几分胆气，说道。
“从凤临阁出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很晚了，路上几乎已经没了人，突然冲出来一伙儿蒙面的，将我，还有顾老板之前见到的那个锦衣卫给逼到了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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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陈牧稍微扯了一下谎。
因为当时的实际情况是，李尧年把陈牧给拉到巷子里，说关于朝廷的事，等到他们出来，顾三思就被掳走了。
而陈牧之所以将这层细节给抹去，一是不想让顾厅西一个商人知道太多朝廷的事，谁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二就是尽量地不让顾厅西疑心自己，毕竟当夜顾三思是被他们给丢在巷子外面的。
顾厅西这个人，陈牧与他打了几次交道，算是看出来了，平常好说好商量，一旦动了他的这个宝贝弟弟，他不管你是谁，是真的敢拼命的。
听到“蒙面人”三个字，顾厅西的表情刷的一下就变了，但他还是静静地听着陈牧继续说下去。
王春香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陈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围堵我们的，被李尧年李千户给杀了，但是当我们出来的时候，三思已经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被他们的人给掳走了。”
陈牧平和地说完，接着紧紧闭上了嘴巴，等待着顾厅西暴雨雷霆一般的发作。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顾厅西竟然一声不吭。
陈牧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眸，看着顾厅西脸上好似覆盖了一层阴云一般，眼中也没了光亮。
他的嘴唇肉眼可见的颤抖，语气也跟着颤抖。
“那伙人……是什么来历。”
他冷冰冰的问道，话语中不失痛彻心扉的绝望。
“距李千户分析，很大可能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
失声惊呼的是王春香。
“白莲教怎么会盯上三思的？”
顾厅西眼神阴鸷，幽魂一般。
“必然是有人指示的，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幽幽说着，抬起血丝密布的双眸，凝视着陈牧。
陈牧嘴角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失去理智的顾厅西，第一个怪罪的就是他陈牧。
只见顾厅西紧紧抓着轮椅的椅柄，浑身由于激烈的情绪而微微发抖，声音竟然也跟着呜咽起来。
“堂尊，您说吧，只要能把小七儿救出来，我顾厅西干什么都行！”
陈牧错愕一瞬。
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他甚至连要听顾厅西破口大骂都准备好了，结果顾厅西一开口竟然是这。
连王春香都有些意外，照她对顾厅西的理解，此刻必然已经是火药爆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见顾厅西满脸真诚，陈牧那颗充满戒备的心，如今也终于渐渐地放下了。
“顾老板，您先放心。现在李千户已经将昨夜的事告诉给杭州知府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在这里，他们查案，您放心便是了。而且，白莲教绑架三思，也未必是图财害命，或许是为了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顾厅西不觉皱起了眉头。
陈牧略微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夜，咱们也是因为三思不见了而脸面。想来那天晚上，我陈某究竟为何以身犯险，只身来到浙江，凭借顾老板您的聪明才智，一定会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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