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任掌门

放下京城诸公忙忙碌碌不提，梦天阁这边，李辰站手捧三炷香跪在在梦天阁的庄严肃穆的祖师堂，在香案上摆着的历代祖师的牌位，掌门师伯虔诚的在祷告。先是转头看看跪于身后一侧的周围师兄师姐，又转头看看自己旁边站立的师父，正要低声询问，就见师父轻轻摇头，只得会意的低下头。

这时听清玄道长祝祷：“三清祖师在上，今有梦天阁第十二代弟子清虹，接引新弟子李辰入门。愿我门兴盛延绵，薪传不息。”祝祷完毕，转身低头看着李辰：“李辰，你今日入门，便是我梦天阁第十三代云字辈弟子，赐你道号曰‘云华’。”

李辰低头道：“云华谢过掌门赐名！”

清玄道长侧身立在一旁后依次喝道：“新晋弟子云华，给三清祖师上香，行三拜九叩之礼！谢道祖慈悲，得传正法！”

李辰站起身来，在钟磬齐鸣中，将手中所捧的三炷香，恭恭敬敬插入香炉之中，跪下行三拜九叩礼。

礼毕后清玄道长：“新晋弟子云华，跪拜梦天阁历代祖师。谢历代祖师砥砺耕耘之恩德！”“新晋弟子云华，向授业恩师行三叩首，以承法脉，道门昌隆。”“新晋弟子云华，向授业恩师敬茶！”“授新晋弟子云华道袍、度牒、法器！”走完这一系列手续，清玄道长走到李辰面前，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递给李辰：“云华：从此后，你便正式成为我梦天阁的弟子了，接着！”待李辰接过托盘，笑着说道“礼成！”李辰，此后就多了一个新的身份：梦天阁第十三代弟子，道号：云华。

行礼完毕，其后清玄道长长声喝道：“众弟子，随我再拜祖师！”

就这样，李辰在梦天阁里开始度过那“痛苦”的十五天。为啥说痛苦呢，那还不是因为闻先生要给他把练骨的最后阶段渡过嘛。

那天一回到师门，清玄道长拉着闻先生回到自己的精舍，就开玩笑似的抱怨道“清虹师弟，你这次带个徒弟回来是假，惦记着我那根跗骨藤是真吧？”

闻先生也是笑着说：“我们一门中，除了李辰，能练‘九转圣胎’功法的一个也没有，当初我从那处险地带出这部功法时，门里最小的云逸都十一岁了，冒险让他练了一下，结果差点气血逆行而亡。我这弟子，天生就是修炼的，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也许真的有可能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所以，师弟厚颜，还请师兄成全。”

从入门仪式后的那天起，众位师兄师姐天天都能听到云华师弟痛苦的嘶叫声。云逸尤其感同身受，云蓝师姐曾悄悄问云逸：“当初你也练过那个功法吧？”

云逸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咬着后槽牙道：“是啊，师姐，你不知道，那太疼了！别提多疼了！我现在想起来，后脊梁都发抖。云华师弟这都练到第二层练骨了，我连第一层练皮都坚持不过去，差点疼得气血逆涌而死。小师弟，了不起啊！”

云逸又有点艳羡的看着惨叫声传来的地方，牙齿抽着冷气说：“不过我听师傅说过，这功法一旦练成，哪怕只是小成，都能在凡俗界横着走了，那真叫‘刀枪不入’。我听师叔说我们这小师弟练皮初成的时候就曾被北狄斥候砍过一刀，连皮儿都没破。啧啧啧，想想都不明觉厉。”

他们几个在那边叨叨，却不知道李辰在那边真是生不如死。他泡在药池子里，“享受”着药浴。而在药池外，两个白发老道紧张的盯着发生在李辰上那一丝一毫的变化。练骨讲的就是不破不立，要求修炼者需要通过药物让全身的骨骼不断崩解，然后通过炼骨功法不断的让骨骼得以重组。当骨骼崩解的速度和骨骼重组达到一个平衡的时候，就可以加大骨骼重组的速度，让新生的骨骼强度不断加强，同时也让骨髓的造血能力不断的加强。按照功法里的描述，练骨大成时，全身骨骼都会发出淡淡的金色。

当初在青木村后的山洞里，闻先生就是因为始终无法让李辰的所有的骨头都彻底崩碎，仅靠功法让骨骼以锻炼，虽然也达到一定效果，却始终无法达到生骨如金的效果，最后也只能让李晨的全身骨骼比一般人粗壮一些。也就造成李辰比同年龄的孩子个子高出不少。一直到后来再也看不到炼骨的效果，可是功法却依然没有达到圆满，闻先生想尽办法依然无法达到那最后一步，不得已只得放弃。

这次之所以要回山，一方面是要在李辰十岁前进入山门，另一方面就是需要和师兄一起尝试一下，用腐骨藤配合其他的药材，达到通过药材达到换骨的目的。但是这项工作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就是命陨的下场。

虽然闻先生和清玄道长都是杏林国手一级的存在，本身又是高级炼气士，等闲伤病都不在话下。但是腐骨藤可是剧毒啊。一般的猛兽哪怕粘上一点点腐骨藤中的汁液，哪怕是一点，最终的结果就是骨骼腐烂，肉身如泥的下场。

闻先生和清玄道长反复给李辰进行摸脉诊骨，对药材进行配比论证，到最后也只能先让李辰运行练骨功法，然后再喂李辰吃下一颗仅含有一点点腐骨藤药力的药丸，以期让练骨的速度能够跟得上腐骨的速度。因为李辰颐功法运用起来，果然看到了效果。李辰全身的骨头在药力和功法的双重作用下迅速开始崩化融解，又在炼骨功法的催生下迅速重生。很快第一颗药丸的效果就消失了，然后又拿出第二颗腐骨藤药力稍大一点的药丸。重复前面的一次又一次修炼。通过前两天极其痛苦的煎熬，李辰内视时发现自己的骨头有了一点点的金色，俩老头才终于确定：认定此策可行。

在随后的十余天，两个老头逐渐地不断地加大腐骨藤的剂量，努力的让腐骨藤对骨骼腐坏的速度跟得上李辰功法对全身骨骼的重建速度，直到整整的二十天的时候，借助腐骨藤的力量，让李辰全身的骨骼和骨髓完成了更新和炼制。李辰内视之下，全身的骨骼、骨髓都发出淡淡的金色。

李辰抬头看向师父和掌门师伯，当听到俩老头说：练骨已经圆满了，可以休息了的时候，就像一匹狼那样朝天发出一声长嚎“嗷～～～～”总算把别了这么多天的郁闷抒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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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轻车熟路地跳进山边的溪流之中把身上排出来的黑黢黢、黏糊糊、臭烘烘的杂质清洗干净，回到房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沉沉睡去。

俩老头相互看了一眼，轻轻地给李辰盖好被子，退了出去。“我们是不是把孩子练得太狠了。”闻先生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云海，轻缓地对清玄道长说道：“师兄：有时候，云华真的不太像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在我这么多年的经历中，他是一个非常、非常早慧的孩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只是一个有着孩子一般外表的，成年人。这炼体之痛如何我没有经历，但是这腐骨藤的腐骨蚀髓之痛，我们两个都是经历过的，我们都难以忍受，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清玄道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幕一幕：“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也许你真的捡到宝了。江湖十大门派，我梦天阁、碧霄宫、玄清门、灵光塔、紫气殿与幽冥宗、血煞谷、鬼王殿、魔焰教、暗影楼的在但八十一年前的那场大战，元气大伤，凝气后期的炼气士一个都没有了。也幸亏幽冥宗为首的五家也损失惨重，无力再战不得已向北方远遁，我等才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八十一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师父羽化前给我说过，那幽冥宗宗主宇文辉负伤败走之前说百年之期就是他们五宗回归之日。算一算，也就是十八九年的时间了。依你所说那漠北新来的蛮族，战力强的有些离谱，我很怀疑有蹊跷。所以此间事了，我打算联络碧霄宫的静宁道长一起去一下漠北。总得去看看。”

闻先生眉头一挑：“不行，师兄是梦天阁首座，是掌门，您凝气中期圆满的修为，也是我们中原五派距离凝气境后期最近的人，也是只差临门一脚，所以您不能动。我得到《九转圣胎》后发现，虽不能修炼其中的功法，但是其中的一些思路倒是可以借鉴。我从中创出了一门轻身功法，修炼小成了。我自信全力逃跑，师兄你是追不到我的。所以我自保无虞，师兄勿忧。等云华春闱结束，以他的年纪绝无可能留在太学，我送他回家后，单独去一下漠北，探查一下就回来。我去要安全得多。”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清玄道长“这里面是《九转圣胎》和我创出的轻身功法《飞云步》，以及对于《九转圣胎》的心得，就留给门派。师兄也看看吧，师兄的推衍之术，强我百倍！您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吧。这本《九转圣胎》是残本，而且还是另一部不知名功法的初级部分。以我的推算，那部功法如果能凑全，应该是一部可以破碎虚空的功法。就留给门派吧，师兄有暇要琢磨一二，说不定有收获。”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精舍方向：“辰儿悟性惊人，又能吃苦，比我当年要强上不少。说不定将来他是能够做到那一步的。”

清玄道长负手而立，仰面向天说道：“是啊，破碎虚空，破碎虚空！我梦天阁创派祖师破碎虚空之后千余年，便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做到。我梦天阁的《周天星辰诀》，练到极处，师父说祖师就是凭借这部功法修炼到凝气后期大圆满，终于破碎虚空而去。师兄我在凝气中期圆满踌躇四十年了，毫无头绪，那突破的契机何在。不过你这次倒是比我当初推算的，早了十来年突破，而且突破的毫无风险，将来有可能突破后期的阻碍也会小很多。是有什么机缘吗？”

闻先生说：“修炼修炼，修的还是心境。我这次的机缘还是因辰儿而起，一举打破了我的心境从而突破的。”于是把当初和李辰聊天而突破心境的情况给师兄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清玄道长边听边点头，然后说道：“看来这云华，说不定真是我们梦天阁的机缘啊，师弟！那就这么办吧：你这次走，把门派的《玄音真解》抄录一部带走，等云华进入凝气境的时候传给云华。”说罢负手而去。

闻先生愣在原地。《玄音真解》是梦天阁的高阶功法的讲解。是修炼《周天辰儿诀》的进阶功法的讲解，向来都是非嫡传不传。说人话就是只有掌门的候选弟子才能修习。也就是说师兄已经打算把梦天阁的下任掌门传给李辰了。

别看现在梦天阁山门里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满打满算只有九个人。可这是梦天阁主峰，梦天阁在大夏三十二个郡都有分坛。八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梦天阁损失巨大，在各郡的分坛基本都毁于战火。师兄接任掌门这些年，用于修炼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大多都在外奔波，修补各郡分坛。否则以师兄凌驾于他之上的天资，也许早就突破到凝气后期了吧。

想到此处，轻轻一笑。辰儿的机缘不错，正好碰到《九转圣胎》出世，内外兼修，这是梦天阁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的。虽然自己和师兄进入凝气期后就开始四处搜寻炼体功法，但一直也没有找到好的功法。这是辰儿个人的机缘，羡慕不来。

算起来距离春闱的日子已经不足二十天了，等李辰恢复一下，补充一下因炼骨换髓造成的身体亏空，就该下山了。李辰到底还是尘俗之人，不可能让他年纪轻轻就过这种避尘隐世的生活。再说他和师兄这几天一直在推算李辰的命格，虽不清楚，却也算出李辰的机缘，基本都在凡俗尘世之中，如果选择避世修行反倒晦涩不明。师兄今天把李辰定为下任掌门，看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想到此处，闻先生便直奔藏经阁而去。

那本《玄音真解》他一直想看，却限于只能掌门弟子才能观看修习的门规，一直未能如愿，今天却在李辰身上得到了如此机缘，也不禁心里感叹，究竟是谁在成全谁？谁又是谁的机缘？以目前来看，自从教了李辰，似乎他自己得到的好处更多一些，而带给李辰的，更多的却是磨难和痛苦了。（第十七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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