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波澜再起
孙冠杰知道这个电话的重要性。他迅速穿上外套，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家门。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他驾车疾驰，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到达国资委大楼时，已经是晚上9点半。大楼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孙冠杰乘电梯上到8楼，走廊里灯光昏暗，只有高主任办公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高主任的声音：“请进。”
孙冠杰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高主任。他旁边坐着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南海电器厂的厂长李海波。而坐在高主任另一边的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孙冠杰并不认识，他们表情严肃，神情专注。
“孙律师，李厂长你已经很熟悉了，我就不介绍了。”高主任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位客人，继续说道，“这位是财政局的张处长，另一位是国家开发银行中小企业处的李处长。”
这两位的出现，是孙冠杰万万没有想到的。无疑是高主任为南海电器厂搬来的救兵。他快步上前，恭敬地伸出手，“张处长，李处长，你们好，我是冠杰律师事务所的孙冠杰。”
随后，孙冠杰又转向李海波点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大家请坐。”高主任示意大家都坐下，“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张处、李处你们两位谁先来？”
财政局张处长和李处长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孙律师，我听说你们正在做南海电器厂的债务重整方案。我们财政局对此事非常关注，你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孙冠杰眼光扫视了一圈后，开始介绍：“目前，南海电器厂的债务合计有2个亿左右，其中银行贷款1.5亿，包括工行和建行的专项技改银团贷款额度1个亿，粤发银行承兑汇票额度5千万，总计占比75%，银行贷款是此次债务重整计划的关键。其他5000万包括上游供应商的3800万和公用事业单位电网公司、自来水公司、煤气公司合计1200万。我们的计划是说服三家银行延缓到期贷款还款时间一年，其他债务人的债务延期半年偿还。为南海电器厂的自救争取宝贵的时间。一旦厂里技术改造升级完成，新的产品投放市场，南海电器厂就有希望偿还所有债务。”
孙冠杰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此次的债务重整计划的重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但目前最大的困难在于，三家银行都不同意做出让步，坚持要到期收回贷款。”
“孙律师，你的计划和我们先前研究的思路大体吻合，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工行和建行的银团贷款，他们要求到期偿还，这对南海电器厂来说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企业的专项技改贷款不能停。现在还是请国开行的李处来谈谈看法吧。”张处长说完，看向身边国开行的李处长。
李处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我们国家开发银行一直致力于扶持规模以上企业，尤其是那些在转型期遇到困难的国有企业。张处长找到我们之后，我们对南海电器厂的情况进行了全面详细的评估。考虑为南海电器厂提供后续贷款支持，置换工行和建行即将到期的贷款。我们国家开发银行作为政策性银行，有责任也有义务支持国有企业的改革和发展。商业银行无法做到的，我们政策性银行要有这个使命担当。”
孙冠杰的心中一阵激动，他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鼓掌。他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李处长的手，“李处，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南海电器厂有救了。”
与此同时，孙冠杰扭头看向李海波，李厂长这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见他缓缓站起身，面向两位处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张处，李处，我代表南海电器厂一千多名员工家庭，向你们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张处长连忙摆了摆手，“李厂长，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但这次你们要谢就谢国开行的李处长。”
李处长此时也有些激动，点了点头，“李厂长，孙律师，我们国开行对南海电器厂的技改项目充满信心。只要挺过这次难关，相信南海电器厂就能摆脱困境重新发展起来。”
高主任在一旁微笑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孙律师，你们冠杰律师事务所在这次债务重组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接下来，你们还需要继续努力，确保债务重组计划的顺利实施。”
孙冠杰点了点头，他知道，虽然现在有了国开行的支持，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高主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会议结束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孙冠杰走出国资委大楼，夜风拂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债务重整这才刚刚开始，但有了国家开发银行的支持，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坚实的后盾。
孙冠杰掏出手机给高晓强发了一条短信：“好消息，南海电器厂有救了！明天一早项目组到会议室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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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电器厂的车间里，生产线早已停工，没有了往日机器的轰鸣声。如今空荡荡的车间只剩下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工人，年轻的工人都请假外出打工去了。
突然，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厂区里炸开了锅。王志国，那个总是笑呵呵的退休老人，竟然选择从自家阳台跳了下去。消息传开，工人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王师傅不是一直挺乐观的吗？怎么就...”一个工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听说他前年中风，卧床不起，吃饭上厕所都要人伺候，家里又没钱治，儿子儿媳都在咱们厂，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一个工人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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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我住他们楼下，这几天一直听他们家儿子儿媳为钱吵架。”一直抽着烟沉默寡言的老李突然冒出一句。
“听说王志国的孙子孙女没钱上幼儿园，儿子出去拉三轮车，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不，媳妇也要出去打零工挣钱，可这家里就没有人照顾老人了！”另一个工人补充道。
“王志国知道家里的难处，一时想不开，就这样走了。想着让儿子儿媳早点解脱吧！”老李说完，将手上还没有吸完的香烟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咱们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到头来连病都看不起！”有人愤怒地吼道。
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迅速在人群中蔓延。一些家庭经济特别困难的职工，决定不再沉默。
市政府的门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平日里总是熙熙攘攘，市民们在这里散步、聊天、享受着城市的繁华。然而今天，这里却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笼罩。南海电器厂工人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单，他们的存在，像是在向这座城市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这些工人真可怜，他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是啊，南海电器厂都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他们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听说有个自杀的老人，就是因为没钱治病才...太惨了。”
市政府的官员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们紧张地商议着对策。不久，一位市政府的代表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严肃和关切。
“各位工友，请大家先回去，我们市政府领导正在召集南海电器厂厂领导开会，稍后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了广场。
工人们没有立刻散去，他们交换着眼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终于，一位年长的工人站了出来，“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只是想要一个活下去的希望。”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王志国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市政府的代表点了点头，“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南海电器厂的问题。”
李明市长的脸色凝重，他坐在会议室的长桌尽头，室内的气氛异常沉重。市总工会、民政局、当地派出所、居委会的负责人都已到场，从他们脸上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态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各位，”李明市长的声音低沉，“南海电器厂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得多。一个工人家庭的悲剧，是对整个社会的警示。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迅速采取行动。”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我要求，”李明市长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各部门立即行动起来，对南海电器厂的困难职工家庭进行全面排查。要确保不漏掉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家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要制定一户一策的帮扶计划，实施人员一对一帮扶。民政局要准备好紧急救助资金，医疗部门要为困难职工提供医疗救助，教育部门要确保孩子们能够继续上学。”
会议结束后，各部门迅速行动起来。派出所和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连夜深入工厂和家庭，他们详细摸排了困难群众的家庭生活状况和诉求，并一一做好记录。
在政府的帮助下，南海电器厂的一些特困家庭得到了医疗救助和生活补助；一些孩子能够继续他们的学业；一些失业的工人也得到了政府提供的临时就业机会。工人们的情绪暂时稳定住了。
南海电器厂的会议室里，气氛紧张。政府部门的代表、债权人、南海电器厂的管理层，以及工会代表聚集一堂，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
厂长李海波站在会议室的最前端，他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各位，王志国老人的悲剧让我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我们的想象。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缩小各方意见分歧，尽快拿出一个方案，为厂里一千多名职工重新找到希望和出路。”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继续说道：“各位，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我们有望获得国家开发银行的技改专项贷款，就可以补上工行建行到期贷款的资金缺口。国开行的支持就是我们坚实的后盾。我知道大家对债务延期方案有所顾虑，但请相信，南海电器厂技术改造项目一旦完成，将会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市场竞争优势。”
然而，债权人对李海波的话并不买账。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位债权人代表站起身，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李厂长，我们不是不愿意支持，但我们看不到任何希望。市场变化太快，你们的技术改造项目迟迟不能上线，就算一年后上线也早已经在市场上落后了。我们怎么能放心？”
李海波的心中一紧，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家质疑技改项目能否成功这才是大家信心不足的原因，“各位，各位，大家请听我说......”
李海波的声音很快就被会场的一片嘈杂声所淹没。会议持续了数小时，在一片争论声、质疑声中草草结束了。
王志国的悲剧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南海电器厂每一个工人的心头。孙冠杰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眉头紧锁，目光注视着窗外。手中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他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突然，在他脑海中想起一个人，也许他能帮助南海电器厂渡过此次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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