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灵视
小骷髅还在嘎嘎叫。
然而楚子涵又不是金山词霸，确实看不懂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知道，在豢龙氏族的文化里，圆润的线条代表代表温和与平静，比如水流，而线条硬朗、多棱角的往往都不怀好意，比如幽禁魂魄的就是个三角阵，再比如，楚子涵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的那个菱形的树叶和枝条。
她的手指一顿，还真在末尾发现一个枝叶与菱形交错的符号。
“龙文？”楚子涵似乎明白了这是什么。她伸手扒拉了一下，土墙上大块的墙皮剥落了下来，借着手电，她在土墙上看见了隐约的壁画。
如果让卡塞尔学院的教授组看到这片龙文资料估计会兴奋到颤抖，龙以文字传递力量，混血人类们掌握的最本质力量，言灵这个名词的出现最初就是来自炼金术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整理出的七十六道龙文，由此可见文字对于龙类的重要性。
然而楚子涵的表情比较微妙甚至还略微有点冷淡。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的绘画早就斑驳得稀稀拉拉了，表达方式也十分意识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或许给卡塞尔的考古学教授能看明白，反正楚子涵耗干了她所有的文学素养也没研究出上面讲了什么玩意儿。
考虑到事态紧急，她很快就收起兴趣，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在走之前用拍立得拍摄了几张。这是她的个人习惯，有的东西虽然对她自己没啥用处，但可能会有需要它的人，她一直以这种不显眼的方式对别人好。
她就这样边拍边走。突然，楚子涵脚步一顿，又想起了什么，原地转身，距离壁画约莫五步的距离重新观察，这次她看得十分仔细。手电光从最上面划过，随后斜上四十五度，三点钟方向，斜下四十五度……
她在壁画上发现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繁复的字符。然而在每根枝条的末尾，都有一个非常小的三角标志。
复杂的花纹不断进入楚子涵的视野，这些花纹让她想起那个雨夜中，产生“灵视”时所看见的群蛇，但远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击。她看着这被藏在画里的龙文，在怀里摸了摸，从外衣的内袋里取出一个旧钱夹，她从一堆零钱和发票里找到了一页折得整齐的纸。
第一次产生灵视时看见的东西，那种抽象的东西只靠回忆刻得太浅了，所以她用笔记了下来，对于大多数事情都靠回忆的她而言，简直是在铭刻仇恨。
上面画了一个参天的立柱，上面的花纹攒聚在一起像是一张张的人脸，分开来又是单独的文字。
“一样的文字……”楚子涵沉吟了一下，将随身带着的那张已经做了许多标记的地图拍在墙上。
她将画着青铜柱的书页贴在地图上，然后慢慢调转地图，把象征山的南移动到了最上面，最终使得花纹与壁画重合，弥补了脱落的那部分。然后用指甲在纸上掐出一条线来，壁画上的三角在地图上连接的交点……落在了山谷最凹处。
山顶上的骨器，山谷中的大火，消亡的种族，都与龙类产生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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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甚至不惜直面九鬼玄凭，让自己落得个断臂残躯的下场。而“唐威”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楚子涵开始有种隐约的预感——事件的关键其实在于林奇。
她顺着墓道一路往下，偶尔遇到堵塞的地方就找盗洞。最终在尽头处，又找到一扇门，斑驳的门上赫然是大大小小的人面浮雕，且表情惊恐。
楚子涵缓缓地伸手，只觉手掌在碰到门的一瞬间，胸口就是一闷，然而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发现自己站在山这一头的半腰上，而脚下就是那神秘的山谷。
她骤然有种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间的感觉，厚重的海水在冲刷着她这块礁石。
天分明是亮的，可云层却把阳光遮挡得一丝也透不下来，楚子涵调整了一下呼吸，肩膀上的小骷髅不再像之前那样发出嘎嘎的警告声，而是缩成了一小团，有点像小学门口卖的爆丸玩具。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就抬脚往前走去。
第一步踩下，就仿佛触动了什么。
大地深处传来无声的叹息，就像水波一样，从山脉间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楚子涵往山谷快步走去，越来越深，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肺里的空气也越来越浑浊，太阳穴仿佛被什么夹住，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那脉搏急促跳动的声音，她觉得所有的血都涌上了头部，太阳穴边的血管不停地跳。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里浮出一种笃定的直觉——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让林奇死后都念念不忘，那么只能在这里了。
楚子涵产生了灵视，连续多次拍摄壁画，相当于按照一种次序阅读龙文。她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支撑着她，像某种无形的生命，拽着她往前走去……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在光天化日下快要化了的白影。
楚子涵脸色一沉，卸下挎包，蓦地一抖手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手锁住白影的喉咙将其压在身下，村雨高高扬起。
“你……是林奇吗？”
楚子涵不得不发出惊讶，她压着的不算一个人，只是一团虚弱得泛着白光的“魂体”，不辨男女，但是睁着眼，用一种临终的人那样平静近乎皈依的眼神看着她。
“我是……失败的，活灵。”
楚子涵正欲问活灵是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这让她几乎不受控制地抬头，往活灵刚才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一座巨大的石碑，超过几十米高，从下往上看，几乎是顶天立地的，人在它面前太渺小了，这里亘古传承的寂静令人膝盖发软。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楔子，死死地钉进大地。就在楚子涵的眼神与那块巨石对上的刹那，巨石上忽然间涌出了无数张脸，密密麻麻的，每一个都在痛苦哀嚎，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里面是千万人同时发出的——人类能喊出来的最凄厉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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