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集体幻觉
其次，也不可能存在受害人被镇定剂一类的精神类药物迷晕的可能。
一方面是尸检并未检测出任何药物残留的情况。
另一方面则是这类能短效使人陷入昏迷状态的精神类药物，管控相当严格，流出市场并被犯罪嫌疑人用于杀人的可能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赵仲安顿了顿，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思索起来。
车内的氛围再度冷凝下来。
老李见状，兀自看着剩下的资料，一边看，一边回忆着王炎的叙述。
过了良久，赵仲安不受控制地暗骂了一句。
“……你别说，除了闹鬼，我也想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解释他的死因。”
孙医生闻言沉默了一会，半晌后，他说：“如果以精神病学的角度来说……其实也有一个。”
“什么？”
赵仲安直起了身体，他看着孙医生。
此刻对于精神病一词，他无比的敏感。
或许是高强度工作，外加上过去的回忆对他造成的一点影响，总之现在他听见孙医生提到精神病，他就有点情绪激动。
赵仲安深吸了两口气，将心头的烦躁压了下去之后，才耐下心倾听孙医生讲述。
孙医生顿了顿，说：“群体幻觉，也叫做群体性心理性疾病。”
“什么意思？”老李又问。
“也就是亲眼所见的事实被扭曲，与真相并无关系的幻觉取代了真相。”孙医生思索了一会，接着举了个例子，“我之前工作的精神病院，里头有一位患者。”
“他称自己是上帝的选民，并在几日后，上帝会派下天使带他回到天堂。”孙医生说到这，顿了顿，他接着闭上了眼睛，“与他同住的是一个男孩，我记得才十五岁，除了偶尔会出现一点幻听以外，平时都和正常人无异。”
“那小孩还挺乖的……真可惜。”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才接着说：“第一位患者表现良好，我们以为最多半年，两人都能回归正常生活，因此减少了对他们的观察频次。”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两人的病房，发现二人正在对着天空共同朝拜什么东西，上前询问，发现男孩在长时间收到第一位患者的暗示后，也开始能看到出现在病房的上帝，以及他们口中的天使了。”
“……什么意思？这种精神病的幻觉还能共享的？”赵仲安拧了拧眉头。
孙医生点头。
“后来他带着男孩一块走向了通往天堂的通道。”孙医生说到这，顿了顿，“男孩被溺死在洗手台的水里。”
他说到这，比了个手势：“只有这么点水，只要他稍微抬一抬头，他就没事了，但是他还是被活活溺死了，并且表情很安详。”
“至于第一位患者，抢救及时，虽然大脑出现一定的损伤，但还是活了下来。”
这话让几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李不由得说：“如果最终他以这个理由结案，明天就可以去引咎辞职了。”
气氛又轻松了一点，赵仲安紧绷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于是他继续看着几人的资料，细细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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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还是不一样的。”孙医生说着，将另一个腹部贯穿伤的受害人尸检报告拿出来：“起码被吓死的人只有两个。”
“我觉得咱们的思路被带偏了。”赵仲安说到这，将全部资料拿出来，挨个对比：“抛开先入为主的‘鬼’和精神病不谈，有没有一种情况，在刨除他叙述中的鬼怪的情况下，还能将整个案件复盘清楚？”
这话让车里再度陷入了静寂。
“虽然鬼神一说确实听上去，比现实发生这种情况要合理一点，但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事实，能通过他的叙述被理顺出来？”赵仲安又说。
他接着将王炎的叙述视频按开，然后将进度条往回拉动了一点。
“对了，他不是提到了手机吗？如果他说的录像是真的，不是查一查手机录像就出来了？”孙医生不由得问。
“……”这话让三人陷入了沉默。
孙医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于是他说：“所以，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录像的电子设备？”
“嗯。”老李点了点头。
案发现场是他出警的，“没有手机，所有人的口袋都是空的。”
“……”
“大概是被犯罪嫌疑人带走了。”赵仲安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如果这东西是被他拿走的，大概他会刻意掩盖这个事实。”
赵仲安指着王炎说。
几人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可谓是寸步难行。
虽然在镇上，相较于大城市，现金的使用频率还算高，拿着钱也能花出去，不会出现店员找不开之类的窘境。
但是十二个成年人出门，一个手机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还是该排查一下。”赵仲安说着，转头看向老李：“有查他的资料吗？”
老李摇了摇头：“没来得及，现在很晚了，等早上吧，一会到天河市先查一下基本信息，天亮了再派警员去逐一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听到这里，三人不由自主地齐齐打了个哈欠。
“哈欠会传染也算是一种群体幻觉吗？”开车的小唐笑起来，她看着后视镜里的孙医生开口问道。
“不，这是人类的本能，也叫移情能力。”孙医生一本正经的说：“恰恰相反，大部分精神病人反倒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的移情能力较弱。”
“哦。”小唐收回了视线：“我也有点困了……哎，赵队，待会你们要熬夜审讯吗？”
赵仲安点了点头。
“审讯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赵仲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尽早结束要好一点。”
“也可以休息一会。”孙医生闻言不由得说：“一时半会他应该醒不过来，并且我用了一点咪达唑仑，会产生短暂的顺行性记忆缺失……嗯，也许会遗忘什么关键的地方也说不一定，最好等他彻底清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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