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方宗法共和
豫州周武王伐商,建立周朝后两年就病逝,而太子成王才12岁,武王之弟周公旦,召公奭代为执政共7年,到成王19岁时还政于成王。
其子康王在召公、毕公辅佐下,格守先训,延续了成王的强盛。
史载: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
传至昭王,昭王两次南征荆楚,第一次胜,第二次丧师殒命。
昭王之子穆王西征犬戎,连接豫州到河湟,羌源的通道。又东征淮夷和徐戎。
昭穆两代虽然军事上取得胜利,扩大了疆土,但是统治地位已经开始下滑。
传至第十代厉王时,为了维持统治地位,振兴王室经济,专利山川,但当时的山川已经为各级贵族所有,又不许国人议论国事,违者杀。
最后国人暴动,厉王出逃。
召穆公、周定公二人共同执政,史称共和,直到厉王去世,宣王继位,共计十四年。
而兰国初期也是因为兰伯被掠去为质十几年,只能诸大夫议事。
结果等新的兰伯继位,又被强迫去素国为质。
于是兰国有一段时间陷入长期的君主不在位,形成诸大夫议事,并推举一卿执政的局面。
在此刻还和周国的情况一致。
但是后面兰伯历代平庸,臣子中反而隔几代就出现有才能的人。
从此君位更加形同虚设,权在大夫。
素国征服莱州后,莱州大夫出逃,策光为安定莱州,每郡设士族议事会。
而收复莱州后,南洋大夫为掌控兰国政事,延续了莱州士族议事会的存在。
于是就走向与周朝完全不同的形式。
在大陆农耕文明中诞生的兰国,产生这样与众不同的政体是偶然与必然决定的。
偶然就是君位缺失,历代无才,而大夫群体人才辈出,引导兰国的方向。
必然就是兰国延续了原始民主的因素,其原始民主的成分被强化,而对外殖民和航海活动又壮大了这一部分,最终演变为古典共和。
在大陆的农耕社会,人人有一块地耕种就行了,自给自足,不需要和他人竞争,甚至不需和外界交流。
但是对外移民时,到达新环境弱小的人群肯定会先被淘汰,而剩下的人群面对新环境,必须为了自己和族人的利益和他人沟通,商业需要协商,进行大量的物质交换,需要沟通。
因为其基本单位是血缘连接的宗族之间协商,而不是代表单个家庭的男主人之间的协商,于是东方宗法共和形成了。
并在华历3800年到4000年得到加强。
————《东西方的古典共和国》
3月,普郡的一处庄园的庭院,正中一棵巨大的印茄木枝繁叶茂,犹如华盖。
树下有木台,一位士子手中拿着一册桐叶纸(原创的一种纸,将南洋的一种树的叶子浸泡蒸煮,用毛笔书写,比贝叶宽),饱含深情的念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穿着直裾,戴高冠的士子们分三层,最外层围坐在四周的廊道上,有几十位,再近一层是在庭院中的独立矮榻上,有十几位。
都屏气凝神,专注的看着中间的士子。
一诗念毕,众人皆默然,几位年长者眼中含泪,沉浸在这首从豫州传来的诗歌里所蕴含的复杂感情中。
一人点头道:“好诗啊,真是感人肺腑。”
“是啊,较之我交州文化,也不逞多让。”
“做诗之人是位军士。”
“薇亦作止,薇亦柔止,薇亦刚止,时间很是漫长啊,此君很是想念家乡。”
“但是又有为王出阵的振奋和战斗的艰苦。”
“最后却是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为结尾。”
众人谈论着,见靠近台上的一位老者起身,都停下交谈。
就见老者上台道:“《文藏》的诗太过久远,枯涩难懂,我们应该记录一些这样既有丰富情感,又能传唱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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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莱州士子的一场诗歌会,与此同时,在普岛还有另外十几场诗歌会。
兰国商通四方,虽然将豫州的诗歌带来了,但是对于震州的释学也只是略有耳闻。
高阳等五人在卫氏的介绍下,已经在其他场合为其他士子讲解了几场正统释学,已经在士族圈子有了声望,所以在庭中有独立的矮榻。
五人也为这样的诗歌而感动。
这天以诗歌为开场,老者接着道:“我有了新的想法,应该将此编成剧。”
众人无不赞叹。
几位老者轮流上去讲述自己的感受和看法。
最后又请高阳讲释学这一学问,高阳照例讲了正统释学,后面又讲自己的看法:“释学高深莫测,发人深思。
但是我以为不干涉朝政,不从政治入手,光凭说服,难以改变愚昧贪婪的诸侯大夫。”
一士子问道:“那先生认为,应该如何从政治入手?”
高阳答道:“我认为,为政者应该皆出家。
无私人之家,方能一心为公。”
没听过他讲话的兰国士子有些惊讶,都若有所思。
高阳继续道:“诸位想想,大夫都是以家为晋升,为一家之私,先有南洋大夫联素,后有莱州大夫弃国。
在他们心中,国破家还在,根本不管余下的士族庶民。
只有让为政者出家为公,才能杜绝贪弊。”
接着又一士子问道:“为政者如何出家?”
高阳回道:“让其改姓去氏,不得成亲,财产无法传承。
自然就不会贪弊了。”
“可是出家绝人伦,没有人伦的人,没有家庭的人如何能治理好国家?”
高阳好奇反问道:“治理国家和人伦有什么关系?”
士子理所当然道:“国就是大家,家就是小国。
治家和治国是一样的。”
高阳思考了一下,回道:“那有几个大夫君侯治理好家,还能治理好国的?”
见士子陷入沉思,高阳继续道:“齐恒公治理国家好吧,怎么最后还被活活饿死,五公子争位,等尸体都烂了才入葬。
就我在震州所观察,大夫杀君侯,君侯夺臣妻,子杀父,父杀子。
不仅将自己的家弄得一团糟,连带着国也一团糟。
上奢下欲,对外征战,取得胜利可有国人庶民一利?
要是一败,也是国人庶民倒霉。”
众人也想不出治理国家和人伦有什么关系,但又觉得高阳的办法不可取。
于是反对道:“应该让有学问的人执政,依照学识而不是血统来治理国家,就可以了,而不必出家。”
高阳道:“我不认为有学识就能治理好国家,有学识只是治理好国家的基础,而不能决定治理的好坏。
只要为政者有家庭,他就会想办法将大家的捞到自己家。
为了自己的家,损害大家才是常事。”
在场的都是交州的学派,自称源于文帝,所以被外人称为“文学”或者“文家”,起初是华历3946年,劳喜在蓬城依靠《藏》,编纂孟国的典章制度。
莱州因为经济富裕,政治良好,加上历史原因,有着华人诸侯国中比例最高,数量最多的一个士族群体,自然被劳喜召集参与了编纂。
结果莱州士子编纂孟国的典章制度时,发现几千年前的《藏》,已经不能指导现在的生活。
根本问题还是和震州一样,因为铁器的推广和牛耕技术的传播,促成单个家庭的生产力提高,原本以宗族公社为单位,在公共土地上劳作的生产方式走向解体。
于是交州也出现各种学派,其中“文家”就是鼓吹无君共和,大力批判君主制的弊端,认为治理国家应该由知识,而不是血缘决定。
现在的共同目标是正在编纂新的《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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