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罪否,怒斥客从何处来
等了一时,就见萨喜公子哥打扮,摇着扇子,晃晃悠悠,目中无人的走上了山,也不和十八桌喜宴上的任何人打招呼,直直迈过大殿门槛,四处寻人。
那一桌嗑瓜子、抽旱烟的阡寻,刚和萨喜四目相对,就站了起来,大欢喜的模样,捏着嗓子喊到:“萨喜哥哥!”
“咣当”一下,她丢了旱烟锅子,张开双臂朝萨喜冲过来:“妹子想死你了!”
萨喜“唰”的一收扇子,抿嘴微笑,潇洒极了。
阡寻转过桌子,越跑越快,就要冲到萨喜怀里时,忽然五指并拢,一巴掌重重扇过来。
鬼手湖,鬼手岛,椅子山,陈伤熊,爱吃灵鱼的懒怠货,二阶蛮兽【赤癍熊】两大独门战法之一。
【熊掴】!
挨了无数熊抱,被熊掌拍了无数次,终是学到了这一掌的精髓,“啪”的一下,直接把毫无防备的萨喜糊了个倒飞,扭着头、歪着嘴、滋着嘴,跌出三丈!
“哼!我瓢把子大喜的日子,跟我在这捣乱?我管你哪家的!”阡寻小声音嘀咕一句,又捏着嗓子关切的问,“萨喜哥哥你没事吧?小妹这一招如何?”
十八桌喜宴,顿时如来到了白事会的尾声,披麻戴孝脱,曲终人散尽。
十几息之后,萨喜才爬起来,呸了几口血沫子,操起冷笑,慢慢撸袖子。
甄志勇赶紧过来劝阻萨喜:“诶诶诶,她就是这样的,你不用理她,没事,没事的……野丫头一个……”
萨喜挣脱甄志勇的拉扯,假笑的脸儿一收:“甄前辈,这事你想管管?”
“这……”甄志勇看看萨喜,看看边喝酒边冷笑的墨奈,咬牙说:“唉!萨贤侄,给个面子!”
萨喜反问:“呵!我就不要面子了?”
主桌上的廉媛听了这话,顿时就要起身和他理论:萨家拉拢廉理,却在他冒犯露之恩后,不闻不问,后来还挑拨族里亲人反目,早就恨上了。
廉方却知内情,一把拉住自己妹子:“坐好!人还没开口呢,你就倒贴上去了?忒没规矩!”
廉媛无奈,只好把头扭到旁边。
萨喜袖子已经卷得很高,正准备发狠,听到外头一声唱:“执中院,舒院使到!”
墨奈抬头!
群修皆变脸!
舒海人未到,声先到。
“我路过,诸位不必见礼。”
天边一朵云,云上一朵红,翩翩绯色宫装的小巧女修,踮着脚从云端轻轻落下,目不斜视,走向大殿内,忽又拐个弯,走到倒二的酒桌边。
“你们几个是翠屏山的散修?”她语气极冷的质问。
“是是……小修这段时间正在翠屏山打尖,”被问话的瘦个子散修乖巧,低着脑袋,也低着声气。
“王院使是个好心肠,那日若是我碰上,先把你们山上的杀一半,剩下的一半踏平你们翠屏山!”
众人一听这话,就明白舒海的来意之一:维护执中院威望。
当初王中淳处理游龙帮的事时,杀人太少,翠屏山散修和游龙帮都在背后议论,讲王中淳的坏话。
瘦个子修士鸡啄米般的点头:“是是是,王院使宽宏大量,才有我们这些散修的活路,这几个月晚辈是走到哪里夸到哪里的……”
舒海盯着他看了几息,看到他身边位置空着,喝问:“这里有人坐吗?”
空座位正是借口山下有事的修士的,他离开没多久,萨喜就上了遂心宗。
周围两桌散修不停交换眼神,瘦切修士不敢惹事,只好活个稀泥:“啊啊……杰斌道友说下山有事,怕是会就此空着了!”
舒海呵斥:“有空位子,就要安排人来坐,既到喜宴,就老老实实吃席,到处乱窜做什么,以为这是你家翠屏山?”
“唰”一下,十八桌修士的眼睛无声看向大殿内。
此时甄志勇屁股已贴着凳子边角坐下,悠闲的很,席间只有萨喜一个人站着。
一句未提萨喜,句句都离不开萨喜。
夹在中间的翠屏山修士只得唯唯诺诺答应:“是是是,院使大人说得是!晚辈一定吃好喝好!”
“吃完席,让你翠屏山的剩下修士,到我院子里听差!”舒海根本不等对方回答,径直走向殿内。
她看都不看在酒席中央手足无措的萨喜,直接走到墨奈身边,问:“人呢?”
墨奈早运了功法,此时傻子一样站起来,朝后山一指:“那。”
“带路!”
哦。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进了后阁消失,燕柒等了一时,和宋旗耳语两句后,也离了席。
哗……十八桌喜宴如涨潮般热闹起来,大声说的全是喜庆话,交头接耳说的全是秘密。
“他遂心宗最近有个老女修筑基失败,是去看她的?什么关系?”
“听说遂心宗的白眼鱼每月会送执中院。”
“……不会吧?舒院使哪里看得上这破落户掌门!”
过了后殿,行上山路,林籁泉韵一起来,喜宴上的喧哗就听不太清了。
他心道:一定不是邵渔传消息给的舒海,她面子上过不去,要来我山门肯定是三方对峙,或是直接把我家拆了……那就是让人送个模棱两可的消息给她了,不至于造谣说她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在遂心宗,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而且当时在大殿上,我也只是意会。
新郎官儿默默前头带路,绕了香亭、钟楼、鼓楼,经过大库、藏经阁、墓园,虽只是二阶下品灵地,该有的也都有了。
舒海一路看着所有楼宇门开西南,连墓碑朝向也是,不住的在后头冷笑:“你是个会带路的,别绕了,带我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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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院使好不容易来一趟,小修当然要带您逛逛、看看,就当接待执中院使的建宗检验呢。”
“少废话!”
再拖不下去了,只好直奔自家宅府。
穿过半月的门洞,踏上一尘不染的青石板路,开厢房门时,舒海抢了一步,啪的一掌推开墨奈,再一挥袖子,房门自开。
舒海走进去,与喜笑颜开奔来的女子四目相对。
都是女子,都是在镜子前沾沾自喜惯了的,都是觉得镜中人既熟悉又陌生、既好看又不满意的。
如此一照面,就知道对方是谁。
如此一照面,真有三分镜中人的意思。
黄欣一见舒海,赶紧行大礼:“小女子见过舒仙师。”
舒海问:“你知道我?”
黄欣凄苦一笑:“小女子如何不知让我活命的恩人呢?”
舒海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转头问墨奈,“这女子是你去蛮荒带回来的?”
墨奈暗暗松一口气,舒海果然在来之前打探过消息,这样也能解释她为什么先去帮自己救场解围。
“是,内人是我去蛮荒时救回来的,原因……您也看到了。”
舒海问道:“既然我看到了,你是怎么个章程?”
“还能怎么办?许多事我也是无奈之举,过几日我休书一封……”
“什么!”
舒海怒道一句,马上又发现自己质问实在不妥,这黄欣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若替她辩护,不就是为自己辩护?
舒海到大殿走一圈是给墨奈面子,主要目的还是查实,或问罪,如若这一关过不好,后头的麻烦可能比邵家还大。
试问以后要是激发【执中令旗】,来的是仇人一样的舒海,怎么搞?
墨奈打起十二分精神:“小修惶恐!那年在蛮荒,见她模样,吓了一跳……你知道,各人有各人的道,天下凄苦人哪里救的完?只是那样碰上了、看到了,若不出手,她是必死,我既着了眼缘,却又无动于衷,道心怕是受损……”
“算算算了,别说了,”舒海对黄欣说,“你把事情经过讲一遍我听听。”
筑基问凡人,不怕不尽不实。
黄欣照实去说,连同墨奈扮痴汉色鬼也一并讲了,舒海背对着墨奈,黄欣又低头诉说,自不知这执中院严厉惯了的酷吏,嘴角微微翘起。
听到皮亮要将黄欣交给蛮荒深处归来的散修,舒海一掌将桌子拍碎:“哼!露之恩前辈真是心慈手软,就这么给他死了?真真是便宜他了!”
墨奈眼睛瞪得滚圆:这还便宜皮亮了?
皮亮只是说了句酒话,就捆去仙坊,活活被过路人戳了半个月才死,据说他糟蹋过的女子闻讯赶来,足足拿小刀捅了他三天三夜,一共得了九百两银子,最后是脱力被人抬下去的。
那要是舒海出手,皮道友是怎么个死法?
当然,若皮亮现在碰上墨奈,或说皮亮现在还活着,估计墨奈也想办法把他弄死,毕竟干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
墨奈救了黄欣,被门人误会后,安置在掌门院内,等墨奈回宗,事情已说不清了:谁敢娶一个在男人家里呆好几个月的女子?
而且一年多之后,墨奈才在门人怂恿下,偷偷将黄欣娶进门,即便不算君子,也挑不出大毛病来。
“我当日就是这般,才骗了皮亮,不然小修这修为、资历,如何救人?”讲完故事,墨奈自告奋勇运起【土木形骸】,露出又痴又色的表情,“嗬……嗬……就是现在这样……”
“去死!”舒海袖子一卷,将墨奈击出厢房!
“墨郎!”黄欣赶紧追出去,扶起墨奈,“我知道错了院使仙师……小女子现在只求在四村那边留一间茅屋,再央人去寻我父母,我当初死过三回,都被那皮亮发现,受尽了苦,若不是沾了一点院使大人的仙缘……”
黄欣泣不成声,墨奈穿着新郎袍子唉声叹气。
舒海哪里遭遇过这等小儿小女的情况,顿时泄了气,对黄欣和气的说:“他虽是个色胚,又怯懦又狡猾,性子也拗,但还算有情有义的,既是有了这样的缘分,我哪会说什么?”
墨奈赶紧叩谢:“谢舒院使不杀之恩!谢舒前辈成全!”
舒海怒道:“我成全你个头!滚去成你的亲罢!要是让我知道你对黄家妹子……算了,和你说不着!滚罢!燕柒进来!”
早就等在门外的燕柒走进来,舒海随手布起一个【隔音法阵】,将墨奈拦在外面。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回到大殿,此时十八桌喜宴上热闹极了,全是好听的话,什么我和墨掌门如何如何熟,什么我还请他吃过饭,全来了。
有修士看墨奈赶回,替他担心似的,轻轻拍着胸口,满脸欣慰。
赌对了一铺的甄志勇,此时挺直腰杆到处吆五喝六,有筑基道友低声问及舒海的事,他都是一脸慈母笑,不承认不否认,十分可疑。
萨喜脸上挂着冷笑,一口一杯酒,眼睛只在墨奈、阡寻身上打转,同桌的翠屏山修士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夹菜,默默碰杯。
萨喜冷笑就着冷酒,也就两壶下肚,脸就红透了,一句话就在嗓子眼,想说不敢说,忍到最后,还是自言自语起来:“别看现在办红事,待到……”
半山腰一声高唱,打断了萨喜的话。
“离川露仙宗来访。”
啪嗒,萨喜酒杯掉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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