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佑:是我啊,表妹!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锦袍、头戴帷帽的女子,袅袅婷婷,缓步走来。
轻柔的纱幔遮住了来人的面貌,隐约能看到帷帽下那俏丽的容颜。
肌肤白皙、鹅蛋面庞、眉如远黛、眼眸明亮,最难得的是身姿修长,步伐坚定,举手投足之间,虽带着女子娇柔之态,也透着几分男子的英气。
王佑一瞧,心中暗想: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想必就是皇后身边的女史贾元春了。”
她作为后宫的女官,实际上还算不得皇帝的女人,事从缓急,故而径直出来相见了。
周边的兵士们都自觉地垂下了脑袋,远远的散开。
代千总也忙躬身行礼,低头慢慢后退几步便继续指挥手下兵卒去了。
只有王佑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这位以后可是会被封为贵妃的,等闲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当然得瞧个仔细。
贾元春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如此抛头露面让她很是难堪。
但兵凶战危,连皇后娘娘都差点失陷敌手,她作为随身女史,此时只能含羞忍辱的站了出来。
“不知将军姓甚名谁,现居何职。殿下得蒙相助,方能转危为安。
故命我前来,一则当面致谢,二则询问姓名,好告知皇上,以为将军酬功。”
王佑满足了好奇心,当然不能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起来没完。
听了这话,他向着阵中风辇的方向行了个礼,口中告罪道:
“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元春代皇后回应道:
“免!”
王佑又拱了拱手。
“末将姓王名佑,现为京营参将!”
元春有些吃惊,好看的眸子透过轻纱扫了眼面前的男子。
“将军就是昨日戏耍蒙古摔跤手的那位王参将?
以一己之力便冲破敌人马队,尊驾果真勇武非常!”
说罢,她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殿下想要知晓,如今是否安全,下一步该移驾何处?”
王佑自信的回道:
“鞑虏进攻行营的骑兵也就四五百人,在此处已击溃他们的大部,其余不足为虑了。
再者皇帝陛下正率领大队人马向这边赶来,我们只要迎上去与之汇合便可无虞了!”
元春听了,明显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拍了拍高耸的胸脯。
这动作看的王佑有些眼热,出来的时日不短了,没有红袖添香,这火力过旺的身体有些扛不住啊。
为了转移注意,他忙说道:
“不知可是荣国府大小姐当面?”
元春明显吃了一惊,旋即故作镇定的回应道:
“将军怎知下官的情况?”
王佑呵呵一笑,开始攀起亲戚。
“我乃金陵王氏族人,令堂乃在下族姑,论起来,我们还能称得上表兄妹呢!”
这话就有些轻佻了,还好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不虞被别人听到。
元春心下有些羞恼,但考虑到对方乃是武职,粗人一个,听说还是家仆出身,想来只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又想到这么厉害的猛将,竟还是自家亲戚,私下里不由添了几分欣喜。
“他刚刚救了皇后殿下,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娘家有此等人物,再加上亲舅舅王子腾,以后在宫中,自己想来能过的更加舒心些。”
元春还不知道王佑不仅救了皇后,之前还单枪匹马立下了擎天保驾之功,若是都清楚了,还不晓得将王佑再高看多少呢!
两人算是认了亲,大庭广众之下,又不便多谈。
元春很快便回到阵中向皇后禀告,王佑也将现场的指挥权接了过来,组织官军们护着风辇一路向东,找皇帝汇合。
追击溃敌的京营骑兵们也陆陆续续的归队。
他们可不敢追出去太远,要知道穷寇莫追,能混上几颗人头领些功劳已是意外之喜,没必要真的去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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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映照在金黄色的御帐上,璀璨夺目。
乾元帝的心情却没有如帐外阳光般明媚。
行营中一片狼藉,死尸枕戈,血渍涂地。
很多帐篷和毡房被破坏,大量随行的厨役、优伶、杂行人等被屠杀。
打了半日,逃了半日,直到和皇后汇合后返回行营,李殿铨也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敌人是哪个部族的,不清楚!
敌人怎么进的围场,不了解!
还有哪些蒙古部族参与,也没头绪。
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硕特和部的阿巴图肯定是主谋之一,但整个部族是不是都反了,也不知道。
一个个疑问和谜团在李殿铨的脑海中反复涌现,坠马所致的伤疼痛难忍,这些让他的心情仿佛被一层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
愤怒、沮丧、羞耻、焦虑,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
“都有谁回来了?刘良福那个老货有没有找到?”
李殿铨侧躺在卧榻上,有些烦躁的询问着台下的王佑。
如今他被任命为防务协理大臣,临时负责整个营地的安全保卫工作。
“启禀陛下,大部分随驾的勋贵大臣都回来了,不过如神武将军冯大人、兵部左侍郎王大人、锦乡伯等都还没有消息。
刚刚斥候来报,北静王爷受了些外伤,路上耽搁了,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到行营。
至于刘公公,下边的人还没有找到!”
王佑早就派出去了十几路人马,共计一百多骑,目的就是将皇帝已经安全归营的消息传递到围场各处,让那些散落在外面的人都赶紧回来。
他心里清楚,从那个无名山谷出来的鞑虏骑兵也就七八百人。
营救皇帝的时候,王佑已经射杀了一二百个,后面给皇后解困,又干掉了小二百多众,再加上京营将士们抵抗时消灭的,如今还在外面游弋的最多也就四百多人。
这点规模的敌人在己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已经翻不起多大的波澜,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们手上可能俘虏了一些的勋贵大臣,这也是皇帝现在最关心的。
不过想来问题也不会太严重,毕竟围场是很宽广的,这些蒙古人又一直盯着皇帝追,其他人只要够机灵,找个地方猫一下,应该能轻松的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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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良福没有回来,李殿铨的心情明显又差了几分。
换做别人,此时早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毕竟伴君如伴虎,皇帝正生气,肯定要小心谨慎些,以防触了霉头。
王佑却相当的淡然自若,作为此役最大的功臣,帝后的拯救者,他还真有这个镇定的资本。
李殿铨稍稍平复下心情,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过来。
“爱卿,你和来袭的鞑虏交手颇多,依你之见,今天这场变故是个什么章程?
是不是内附的这些蒙古部族要生擒于朕,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王佑想了想,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真要考虑清楚。
比如,山谷中就遇到了来袭的蒙古马队,这个就不能详述,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后面一路尾随,坐视“看城”被破的事?
因而在王佑口中,今天的事情便成了这样。
早上他在北边无名山谷附近狩猎,无意间远远的看到有大队人马出谷后便直奔西南而去。
感觉情况不对,他急忙追赶,但终究马力不够,到达“看城”时,战斗已经结束,皇帝也被迫南狩。
因见向南奔跑的人马较多,他选择继续追击,苍天庇佑,圣上洪福齐天,这才让他及时赶到,后面的事情皇帝就都清楚了。
乾元帝细细思索了下,有些明白了其中的脉络。
“照王爱卿的意思,这伙胡虏应该是从北边偷越进来后,与硕特和部的阿巴图里应外合,或则说,这些贼人就是阿巴图引进来的?”
讲到这,皇帝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愤慨。
“朕对硕特和部一向恩待有加,不信他们会举族反叛。
必是阿巴图这个家伙,狼子野心,因不能继承台吉之位,铤而走险,与漠北人联合,从而置朕于险境。”
王佑不知此中关节,只好恭敬回道:
“圣明不过陛下,此番推断有理有据,必是真相无疑!”
说着又建议道:
“末将已传下话去,尽量活捉几个来袭的鞑虏骑兵,这些普通人也许所知甚少,但也能确认身份。
若真是漠北之人,也可佐证陛下之论!”
乾元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些恼怒的低声骂道:
“牛继宗这个废物,朕给了他四千多骑兵,竟然还能让人家神不知鬼不晓的穿越防区,真是无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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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牛继宗猛地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一股脑的都流了出来。
他用手绢胡乱的擦了擦,而后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八月底的草原,傍晚的风已有了些刺骨的凉意,正如此刻他的心情。
作为镇国公之孙,牛继宗能够承袭一等伯,可以称得上皇恩浩荡了,毕竟同为开国八公之后,荣国公之孙贾赦就仅仅袭了个一等将军,齐国公之孙更是只得了个三品威震将军。
更别说他还兼着京营副将的职务,可以称得上位高权重了。
王子腾升迁后,虽然没能接任京营节度使,但那是因为受了府上林庄头造反的影响,并不是因为失了圣眷。
毕竟家仆成了反贼头子这么大的事情,都只是被口谕训斥一番而已,可见他这个一等伯还是很受上边青睐的。
目光阴郁的向着南方遥望了片刻,牛继宗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人知道自家事,从那要命的把柄被人劫走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如此担惊受怕的过了几个月,外边风平浪静的,竟然没有一丝变故。
这让他不由的松了口气,只猜着拿到信件之人,应是不清楚此中关节,故而认识不到这件把柄的厉害之处。
刚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也可以专心领兵,勤于王事。
谁曾想,来到铁网山北边,设置完防线后,有人就拿着那封信件的手抄件找了过来。
虽然来人没有说任何威胁之语,可他知道,自己的七寸终究是让人拿捏住了。
对方倒也干脆,直接就要求查看防线的布置情况,包括明哨暗哨的分布、巡防的路线、时间等。
牛继宗听了,心中大惊。
这些人要干什么,把天捅个窟窿吗?
索取如此重要的军事机密,除了潜行到围场,对皇帝不利,他想不出另外的目的。
此事若是成了,以后一旦宣扬出去,整个镇国公府怕是要落个满门抄斩的结果,而他牛伯爷估计躲不过那千刀万剐的刑罚。
有心不答应,可是对方要是把那致命的把柄捅出去,他姓牛的怎样也得挨上一刀,抄家流放也是跑不了的。
立时就死,还是搏一搏,还真是个问题。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伯爷。
选择的天平一开始就是歪的,毕竟真要让这些人绑了皇帝,事后追究起来,他也就是个失职无能的过错,不一定就论了死罪。
再说了,他的根基其实是太上皇,皇帝要是没了,对那位至尊还不一定是坏事呢!
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在来人的不断催促下,牛继宗咬了咬牙,真就把各项防御部署都拿了出来。
当然这些东西只能当着他的面看,拿走或是抄录那是想都别想,能记多少全看对方的本事。
那人倒是欣然同意了,这种抄家灭族的把柄是个人都不会轻易的给出去,牛继宗有这种操作,反而说明了他的诚意。
双方很默契的达成了一项阴暗的交易。
只是对方什么都没付出,己方却要担着天大的风险,这怎么想都亏得慌。
“哎,受制于人,徒呼奈何!”牛继宗很是抑郁的叹了口气,视线又回到了南边的铁网山。
“山那边应该已经天翻地覆了吧?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皇帝陛下有没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半响过后,却变得狠戾起来。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能一直被人所制。
既然他们所图甚大,以后必有漏出马脚的时候,只要能将那封信拿回来,哼哼——”
牛继宗不甘的冷哼两声,仿佛要挣脱枷锁,为了命运努力抗争一般,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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