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悲怆凄凉
《二泉映月》这首曲子有人从中听出了饱尝人间风霜雨雪的痛苦情绪;有人听出了倔强不屈,与命运抗争的感情;也有人觉得这首曲子虽然表面听起来悲,然而其中蕴藏的却是阿炳大师体会到人间冷暖后,看透了世态炎凉,他没有怨天尤人、愤世嫉俗,弹奏此曲时,只有豁达平静的心态,诉说着自己孤苦的一生。
沈歌在和老瞎子刚学这首《二泉映月》的时候,也没忍住,不争气地掉了几个泪疙瘩。主要是看到老瞎子一个人一把二胡,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的确挺苦的;二是想到了自己和老爷子,为了给他治病,同样是趟风冒雪、餐风饮露,在四处奔波流浪,刚听到悲伤的调子时,便没忍住。
反倒是老瞎子在一旁哈哈笑他,搞得沈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当时的那种感觉却留在了他的心里,正如每个人听到一首歌,就会唤起曾经初听这首歌时的场景和回忆。
沈歌没有那么深的感悟,他也不会强行的非得让自己从曲子中深究出个一二三四来,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明明看山就是山,就不要硬说自己看山不是山,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真实。
《二泉映月》的曲调伴随着琴弓从沈歌手中的二胡中缓缓的流淌了出来,名曲之所以是名曲,就是因为它雅俗共赏,那缓慢凄凉的调子别说是懂音乐的人了,就是不懂音乐的人,也能被迅速感染,拉进曲子的情境中。
“这小伙子二胡拉得真不错!”
“这是什么曲子,不行我要流眼泪了。”
“这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拉出这样的曲子。”
围观的路人中,一些比较感性的此刻眼角已经不自觉浮现出了泪水,这曲调动人心弦,琴弓一收一放都仿佛能牵动他们的心,不论是了解前因后果的人,还是刚刚才路过的人,见戴着一副墨镜“目盲”的沈歌,心中都不由得泛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才没有哭呢,只不过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刚刚谁说的这是剧本,谁说的这帅哥是假的看不见,如果不是真的经历的人情冷暖,又怎么能够拉出这样的曲子。”
“我只想说那个老东西真的是一个出生,小哥哥本来都已经跟他道歉准备离开了,他还不依不饶,硬说他是装的,真的是瞎了他的狗眼。”
“刚进直播间,我怎么感觉这个戴墨镜的人有点眼熟呢......”
此时此刻,不论是江桥公园中围观的路人群众,还是正在观看凌小雪直播的人,大部分都被《二泉映月》悲伤的曲调触动,见他这么年轻便双目不明,心中顿生怜悯之意;又或者是被琴声勾起了自己的一些伤心事,眼角都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原本热闹的四周现在反倒是有些寂静,有些人被二胡声吸引,循声而来,这让沈歌面前的那个老头有些慌乱,同时心中仅存的那点良知也让他有点后悔刚才那么对待一个瞎眼的年轻人。
一声声和西洋乐器完全不同的弦音从二胡中发了出来,酸涩的音调仿佛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沙哑的嗓音。
老瞎子曾经问沈歌,为什么二胡那么悲,沈歌回答是因为拉琴的人想让它那么悲。老瞎子摇了摇头说,一把二胡两根弦,相依为命,所以这是它独有的孤独感。正如自己和手中的这把二胡,流落在大街上,二者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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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在沈歌的手中不断演奏,他愈发的沉浸到了《二泉映月》的曲子情境中,他想到了教他二胡的老瞎子,一个人一把二胡,于街头流浪,讨饭被人驱赶,又变着法坑自己的钱,历经种种,过得困苦心却豁达。
他想到了自己和老爷子从小流浪,在集市天桥上打过杂、撂地卖过艺,也有在燕京城与大青衣张钰鹤被人一掷千两的风光。
痛苦吗?
亦或是快乐吗?
可这才是人生百态模样。
如果说在刚开始的时候,沈歌是以一个“目盲”年轻人的心态在拉二胡的话,那伴随着二胡的曲调,此刻他已沉浸其中,琴声里的情绪则是他最真挚的感悟和理解,不管旁人是否能够听出,但沈歌知道,自己对二胡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向前一步,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沈歌装二胡的包里。
有了他的开头,紧接着陆续有人往包里放钱,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拥挤和吵闹,生怕不小心打断了他的演奏。
凌小雪此刻眼眶红红的,她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现金,随后便转身向旁边卖烤肠的大哥换钱去了。
“主播,我给你打赏礼物,麻烦你帮忙换成钱替我给这个帅哥吧。”
“小雪,我是爱坤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我在后台私信你了,方便的话我们希望可以通过您联系上这位先生,给他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我给你刷几发火箭,麻烦主播换成分成后的钱捐给这个小哥哥。”
凌小雪直播间的观众见公园里围观的群众捐给沈歌钱的动作,都纷纷在直播间给她打赏礼物,让她换成钱帮自己捐赠给沈歌,所有人都被二胡的琴声感染、打动。至于这钱是看沈歌可怜捐赠给他的,还是因为听了他的演奏打赏给他的,无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沈歌面前找事的那个老头见情况似乎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过去,早就趁着众人听曲子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就凭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留下找麻烦的话,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绝对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铮——”
二胡的曲调还没有停,沈歌沉浸其中无暇顾及外界,围观的群众此时都红了眼眶,这和江桥公园的其他地方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一种画风。路灯都显得有些朦胧,微风拂过,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
曲子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沈歌深吸口气,压下琴弓,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围观的人都没有反应,仿佛曲子未停仍沉在里面,四五秒后,众人才回过神来。被曲子感染,他们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昂,虽然沈歌演奏得非常好,但是众人不知该如何夸赞,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惨了,言语怎么来表达似乎都不合适。
“啪、啪、啪。”
唯有沉默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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