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顺德整军（一）
曹化淳非常清楚自己的用人标准。
这勇卫营不同于一般的军队，实际上是皇帝用来震慑京营乃至外镇军队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京师官民对皇帝信心的一个重要来源。
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御林军中的御林军，关键还带有野战部队的性质，在之前的平贼之战中立下诸多功勋。
正是基于如此的定位，勇卫营的将官首先品德必须过硬。忠心、义气、正直、诚实这类特质必须要有，毕竟他们护卫的正是皇帝本人，如果一个人的品德有了问题，那么就会对皇帝的安全乃至事业造成直接的威胁。
这一点上是绝对不能打一点折扣的。
除了品德过硬之外，他们的业务能力也要一流。基层军官所具备的体能、杀敌技巧、带兵技能、战场经验等一个都不能缺的。
一定要在战场上有几个来回才好，且军营里的各种考察，总要名列前茅。
除此之外，他们也要有“那个命”。
这个事情十分玄妙，但曹公公认为颇为重要。比如，经历一场恶战，大部分战友都战死了，他竟然还能活下来；平日里责任心重，做事一丝不苟、十分细致；言谈间自有一种豪迈的气概等等。
曹公公还有一个不能明说的标准，那就是——这些人原先的职位不能太高。
太高了的话，对他们的提拔之恩，作用就会大大减弱。
这是兵备道、监军道、巡抚等文官们控制武将的一个诀窍，当然更是御马监监军太监们的诀窍，其实也是每一个上位者掌控局势的诀窍。
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除了“职位不能太高”之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策略和技巧，基本每一个能成就功业的人都有自己的“小本本”。
如袁崇焕想用那祖大寿，便和孙承宗合谋“演戏”，孙承宗作为督师，随便找个借口就要斩了祖大寿，看起来像是真的似的。祖大寿“大恐”，此时袁崇焕便站出来唱红脸，为其求情，初步收了这祖大寿之心。之后，再经历宁远之战的“正确筹划、大获全胜、加官进爵”全过程，这祖大寿就“彻底服了”袁崇焕。
其他案例也很多，候恂之于左良玉，蔡懋德之于应时盛等都是此类性质，曹公公总督京营戎政自然也是深谙此道。
比如，选择孙应元进入勇卫营做将官，那是因为曹化淳总督京营戎政期间，一次大阅三军，这孙应元作为一个京营参将带着自己的部下在一众人里面显得那么卓尔不群，明显是训练有方。再仔细观察，此人果然诚实正直，重视细节，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同劳动同操练同娱乐”，反复试探之后，才将其选入勇卫营。
至于周遇吉和黄得功，既参考了他们在辽东军队中的履历，又重点参照了他们在京营中的表现，可谓有德有能又有功的典范，选择他们进入勇卫营的时候，他们几个的职位基本上都是中级军官的水平。
看着这个杨国栋，虽然他的名字跟宣府总兵杨国柱的一个本家前辈名字一样，可实际上却与杨国柱的那个“杨家”不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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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确实有种！
面对杨嗣昌这样权势滔天的大人物逼迫，宁死不屈，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前途诬陷卢象升“怯战避战”，就凭这一点，其人品德是没有问题的。曹化淳私底下还找了一些人“访谈”，此人练兵能力也是一流，作战十分勇敢，在卢象升督标营中虽然只是一个千总，可是很得卢的喜爱和看重。
此次大战，他几乎是战斗到了最后那一刻。
还有，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千总。在大明朝的镇戍营兵军制中，它的上面还有守备、都司、游击，参将、副将、总兵等级别。
也就是说，当下他只不过是刚摸到中级将领的边，勉强够得上勇卫营将官的标准，从千总到副将大约是没有问题，至于能否更进一步或几步，成为总兵乃至封爵，就要看他的天赋了。
没办法，天赋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好了，也就这个人了！
其他的将领，看他们的意愿，想跟随张福臻这个宣大总督的，那就跟随张总督吧，想跟随卢象升的后人的话，那就跟随卢象升的三个弟弟吧。
这与皇帝本人的意图似有出入。皇上本意是收编卢象升精心打造的督标，可曹化淳发现不太现实，收了这些人对勇卫营的战力提升作用有限。
此时，朝廷封爵卢象升为宜兴侯，任命孙传庭为平西伯、新任督臣、兵部尚书，赏尚方宝剑和御赐金铁如意，大明重开封爵之路等一系列的旨意到达军中，引发全军的惊呼。
惊呼之后则是前所未有的振奋。
报仇！
报仇！
报仇！
这是全军的心声。
杨廷麟想留在军中，但皇帝专门给了他旨意，只好回京复命。
曹化淳也得了新差遣。
孙传庭总督天下各镇援军，他则是天下各镇援军的总监军，当然总督京营戎政，提督勇卫营掌御马监事等依然没有改变。
曹化淳不敢耽搁，迅速行动起来。
他与杨国栋一同吃饭，显示出对杨超乎寻常的重视，又“邀请”对方出任自己的标营中军千总。
大明堂堂内相，如此做派，倒把这位年轻的千总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自然是“哭着答应了”。
曹化淳便替他出钱，在一众的军壮之中精选了1500名壮士补足他的那个千总。这无疑是严重的“超编”，可主帅都不在乎，明摆着就是要“提携”这位年轻的军官，杨国栋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感激。
好在此时正处于战时状态，顺德知府于颖颇有能力，他在府内打出了“为卢督臣报仇”的旗号，迅速聚集了顺德、广平与大名三府的许多民壮。
这北直隶地方跟湖广、河南等地的普通农民大不一样，由于该区域卫所众多，当地人历来有从军打仗的习惯，所以当地的兵源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冀南三府的民间尤其“重武”，这还是卢象升本人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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