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顺德整军（二）

这卢象升确实是个六边形的“天才”！

从天启7年到崇祯6年，卢象升从大名知府到大名兵备道、山东按察使，管辖区域一直在顺德、广平、大名三府。为了对付太行山、恒山一带的“盗贼”，他抽集壮丁、训练乡勇，所部民壮由于战力强悍，被人称为“天雄军”。

后来，陕西农民军入晋，又流窜到北直隶，为对付这些大股的、更专业的“盗贼”，卢象升也相应升级民间的自制武装，鼓励三府民间各选优良地势，广建堡垒，又发给大家守御器具，派人传授各种守城方法，而他自己则带领官军野战精锐伺机攻击。

崇祯6年，他靠着民间的守备力量，自己的官军精锐，在冀南地区大获全胜，先后斩杀农民军首领十几人，歼灭了他们的党羽，收降、遣返男女群众两万人。

这样的“群众基础”，在当今的大明朝可谓是罕见至极，相当于正规军后多了数万“预备役”。

而且还非常省钱，至少在他们守护自己家乡的时候，都是自带干粮，十分卖力，当然富户出钱出丁更多一些，毕竟他们家大业大。

曹公公仔细观察了，这些为防土匪搞的民间自主武装，训练颇有章法，有不少人还曾经跟随卢象升北上勤王，当然还有人本就是卢象升“天雄军”的家属。

等这1500人选出来之后，杨国栋也是颇为激动，以自己剩下来的一百多名军将为骨干，迅速开始操练了起来，争取在十天之内使其初步成军。

好在只是一个千总，顺德知府于颖筹措了不少粮草。

曹化淳还给他们画了饼，透露出想将这支部队招入勇卫营的想法，但前提是他们确有优秀的战绩。

这些人顿时欢声雷动。

至于军饷，则当场兑现，先给这些“壮士”们每人三两安家费，又提前支了两个月的饷银，大约也是三两银子，算下来这1500壮士，一个人要花费6两银子，一共要支出大约万两银子。

有了粮草，有了军饷，有了仇恨，又有了前途，这支队伍迅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精神面貌。

至于宣大其他将领，曹公公每人给了5000两，外加热情洋溢的精神鼓励。

杨国柱、虎大威、刘钦、李重镇四人其实已经跻身高级将领，他们在这次战斗中损失巨大，可是基干的家丁队伍却保留了下来。

这也是时下大明将官们的习惯，一支部队的核心骨干绝对不能损害。

这些骨干基本上都由自己的家丁组成，都是自己的私兵。而且，这些私兵朝廷也是要出银子来养活的——当然，朝廷的钱肯定不够，他们自己本身也要补贴一大笔钱。

这些家丁队伍既是督战队，又是冲阵的先锋队，还作为部队的基层军官，是主帅控制一支部队的核心力量，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几个高级将领知道这一次闯了大祸，很可能面临皇帝和兵部、科道言官们空前的怒火，搞不好要人头落地的，所以都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带罪立功。

可是带罪立功的前提是部分恢复自己的实力。

所以不待皇帝旨意下达，也不待其他人的督促，他们都迅速行动了起来，纷纷拿出自己的私蓄，就在顺德招兵买马。

杨国柱、虎大威为了快速补充兵马，甚至向顺德府城里面的富户借起了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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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曹化淳探知的消息，两人各向顺德的富户借了1万两银子，在几天之内就募了1000新兵到队伍中，还千方百计地搜罗了一些马骡。

至于刘钦，好歹还有几百骑兵，募了1000名新兵，外加一些残兵，实力几乎恢复到了战前水平。

按照兵部的标准，他的左营战兵1500名，马匹703匹。现在的左营，距离兵部的标准已经差相仿佛了。

等到杨国栋的超级千总初步整训完毕后，杨国柱、虎大威两人的军力都已经恢复到了1500人左右，军马各有数百匹，也算有了一战之力。刘钦则基本恢复了战前的实力，隐患只在于新兵都不是宣大本地人，缺乏情感纽带和训练。

李重镇则尴尬得多，他不是宣大本地人，而是关宁军系统的人物。关宁军的营制与宣大军的营制明显不同，按照当初袁崇焕的筹划，关宁军基本上全部都是骑兵，用的也都是辽东将士，所以李重镇的部队补充起来就困难得多，也麻烦的多。

首先马匹补充困难。买马的费用颇为高昂，一匹马的花费就超过好多个士兵。大战之后，李重镇的军马损失十之七八，想要在顺德府附近就近补充，显然困难的多。

士兵补充也很困难，关宁军的骑士训练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这是当年袁崇焕请刘兴祚为教官培训出来的。这刘兴祚是努尔哈赤的女婿，才干出众，从女真人那边叛逃回来后将八旗军的战法总结提炼了一下，教给关宁军的将官。按照标准，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需要至少三个月的基础训练，半年的高强度训练，然后在不断的考核中层层晋级，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

关键还是李重镇的“处境”十分微妙。

李重镇作为卢象升的最后一张“王牌”，也选择了突围，突围后也没有再返回跟卢象升一起“慷慨赴死”。

但他跟杨国柱、虎大威不一样的是，他也是中军的副将，类似亲兵，责任自然大得多，在宣大军眼中，他地位如此重要却犯有“大错”，自然是最好的顶包对象。

此举其实也是军中的“潜规则”，军中每有大败，朝中一旦摆不平了，大家约定俗成地将团体里最不合群的那个踢出去，当“替罪羊”。

在宣大军眼里，李重镇是辽军，平日里颇为傲慢，总夸耀关宁军如何如何。

而在祖大寿等关宁军将官的眼里，这几年他一直在关内剿匪，身上的辽军色彩越来越低，更像是卢象升的宣大军。

所以，他自然不自然得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背锅侠——如果皇帝大怒，自然要推他出来作替罪羊。

历史上，他就是这样的替罪羊，被崇祯给咔嚓了。

对此恶劣局面，李重镇也有预感，所以最近也是不遗余力的进行实力的扩充。

可到底还是扩充的有限。

等到孙传庭的将令下达，让他们克日开拔与秦军会合的时候，李重镇的队伍还不到1000人，军马不过500多匹，这已经是他竭尽全力所能搞到的最大力量了。

想起战前的三千健儿，再看看当下的这点力量，李重镇欲哭无泪。

好在有曹化淳的安慰和鼓励，并让他暂时充作自己的中军副将，李重镇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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