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城奇袭（四）
张勇就在这群人中，听着对面轰轰隆隆的马队声音，顿时想起济南前线时的情况。那时候自己还没有跟东虏对阵厮杀过，只听说对方骑射厉害，还不知道具体的真实情况。
没想到第一次与对方交手竟是晚上，看样子今天还是无法了解对方的真实实力。
夜晚和场地的限制，这场骑兵对决注定不是真的骑兵对决，而是类似一种“马上步兵”的可笑战斗，毕竟跑几步就是障碍物，再多跑几步就黑乎乎的，连弓箭也丧失了部分的性能。
张勇想与敌人堂堂正正对阵厮杀一番，可这却是统帅孙传庭竭力避免的一种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张勇总觉得冥冥中似乎自己跟对方才是一伙的。
或许是自己身为甘肃兵，对朝廷累积了太多不满造成的吧。
过去十几年，这朝廷和皇帝干了多少奇葩事呀，当初梅巡抚千里迢迢带着甘肃兵来勤王，结果要啥啥没有，安家费没有、军饷没有、衣装没有、犒赏没有、盐菜银没有……啥都没有，整个一丐帮穷游，很多兵一哄而散，直接掉头就走了，又不敢回镇，那就只好当流寇了。
这流寇的骨干大多都是原来的官兵呐。
喊杀声传来，张勇一激灵，迅速回过神来，一看战场形势，下意识地张弓搭箭朝对面火把处的一个敌人脖子上射去，只听“嗖”的一声响，那清兵立马捂住脖子，眼神死死地盯着张勇所在的地方——黑黑的，是有个人影，看着似乎还挺年轻。
但张勇已经没兴趣再看那人，在他眼里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能死在未来的张侯爷箭下，也算你小子的荣幸了。
这是张勇内心深处的一个信念——未来，我张勇必然会封侯！
再看正面，东虏马队越来越近，成败在此一举了。
在敌人骑兵离前面的路障100多步时，明军15门虎蹲炮突然响了起来，最前面的敌人顿时人仰马翻，随后明军狠狠地向对面扔出了标枪。
标枪迎面插入高速移动目标身上的那种声音就响了起来，确实是天下难得的妙音。
再之后，几十个震天雷扔出，似乎到处是轰隆隆的轰天雷爆炸声音，整个场面变成了一个璀璨夺目的混乱杀戮场。
许多明军的想法都跟张勇有点类似——有点羞愧但又觉得痛快无比。
清兵没想过竟然会出现这种黑夜里近距离突然爆炸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会被吓一跳，尤其是几十上百个一起近距离爆炸，很多牲畜立马就受惊混乱一片，根本无法约束。
柴时华明显是找到了感觉，纵马开始厮杀，一杆长枪舞的飞起。
就在柴时华部纵马杀敌的同时，高杰、贺人龙领兵已经拖到了辎重营附近，对看守的蒙古兵就是一阵输出。
俘虏营里头登时大乱起来，趁着慌乱，许多人一下子跳起来与看守进行殊死搏斗。
后方的郑嘉栋军也突入了进来，打着火把见有辫子的敌人就赶紧去割首级，若有没死的，就补上一刀，见到自己人就赶紧救走。
孙传庭、曹化淳、高起潜、祖大寿与一众将领也几乎一夜未睡，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突击救援。
战斗打响之后，孙传庭带领明军将士缓缓上前，并派出援军手拿火把在敌人辎重营附近游走，目的是接应偷袭将士和趁机逃跑的明朝老百姓。
子牙河南岸杀声震天，大城县自然也听到了，县令和守城的保定兵也派出援军在北岸点上火把，接应逃出敌营泅河而来的人。
待到天终于蒙蒙亮的时候，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场景。
一群群的老百姓，慌不择路，或者向南或者向北赶去，向南的人被曹化淳赶紧安排到后面单独难民营之中看押，向北的有不少还在河中就被东虏射杀，当然也有不少人跑到了大城县，被县令救下，安顿在瓮城里面，待一一甄别后再逐步恢复其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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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辎重营里又有几百匹马骡趁乱逃走，被孙传庭派人夺回。
孙传庭也架起大炮对对面一阵轰炸，又派出大军在清军大营外不断呐喊，准备攻过去，接应偷袭的军队。
最终，好一番大战，偷袭的部队全部返回，可是损失巨大。
高杰所部500人只有不到300人回来，损失近一半，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贺人龙所带的2000人也死了五六百人。
柴时华部的2500人损失也不小，死伤700多。
郑嘉栋的1000人也损了100多人。
可收获也是巨大的，光斩获敌人首级就有654颗，事后查验真虏首级有350，剩下的都是些蒙古兵和已经剃发的包衣或包衣阿哈。
解救百姓1万多人，缴获马骡合计600多头，抢回银子800两——这个委实是少了，也很不对劲，可孙传庭、曹化淳都装看不见。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场大胜仗吧！
清军大营内，敌人终于退走，各处大火已被扑灭，多尔衮巡视军营，心中暗暗惊异不已。
“我的眼，我的眼怎么瞎了？还这么痛，到底还能不能保住？”一个正白旗的马甲兵捂着眼睛大声地叫喊着，旁边却没人敢回应他。
另外的一个正蓝旗的士兵抓住随军医生的领子，大声质问：“中毒，中什么毒？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标枪把皮肤给擦伤了，这就中毒了？你到底有没有医术？到底是不是医生？”
……
豪格一脸铁青，向多尔衮汇报：“那该死的孙传庭竟然如此下作，在箭上涂毒，还有那标枪上也有毒，只要擦着了皮肉就……
还有最后那波人，我们去追杀，结果他们放毒弹，里面的毒能把眼睛给毒瞎，我们好多人一时不查都中了招”
多尔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问身边一个戈什哈：“我军死伤了多少？损失多大？”
显然是看到了对方手里的统计表。
那戈什哈一脸犹豫，盯着纸战战兢兢地回答：“死1430人，伤2300人，不过有很多都是包衣与包衣阿哈，逃走俘虏一万三千，还有六百多匹马骡，粮食和药材也被烧了20大车，银子也被抢走一万多两”
“二哥，就是这个，昨晚上那伙秦军主要用的就是这个东西，好多马都因为它的爆炸而受惊，我们好几道防线都是被它打破的，辎重营那帮人都吓坏了”
多铎拿着一个还没有爆炸的震天雷递给了多尔衮。
这应该是某个明军士兵手里还没来得及使用的。
多尔衮看了一会，苦笑：“这也不算什么新式武器，估计也就是他们最近狠抓了下质量，又多给了经费，又在黑灯瞎火环境里使用，这才让人防不胜防的，毕竟大晚上这么个东西在身边爆炸，谁也受不了”
豪格抱怨道：“主要还是咱们的优势没法发挥，我昨晚想冲阵都没法冲，营地毕竟太小了，到处还都是障碍物，那帮狗秦兵还放炮扔雷，把马吓得不轻，连带着射箭也没个准头，搞得我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步兵”
多尔衮眼神突然变得坚毅：“打仗就是这样，就是找到让敌人优势无法发挥的时机，他孙传庭能这么搞，我们也能这么干，这京津之间的9条大河能困住的可不止是我们。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通知右路军他们，可千万也别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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