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京城喋血（二）
晚上，西城一座精致四进宅院之内，几个商贾模样的人在正堂里商量着事情。
一个容长脸面，肤色白净的中年男子说话前不忘四处观望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说道：“王大官人，你不是骗我们的吧，你手上会有那么多人参卖？要知道辽左事变后，这几十年来人参的价钱可是不断增加，有钱都没处买的”
王姓商人端坐上位，一脸淡定，闻听此言冷笑了一下：“永平的孟乔芳孟将军你们知道吧？”
有人还是听过的：“孟乔芳？他不是崇祯二年被东虏皇太极他们给掳走了吗？”
王大官人开始给他们解惑：“掳走是不假，可是他在那边的官位可是没变，最近几年越发受到重用了。不瞒诸位，他跟我可是年少时的好友，我俩可还是同乡同年呢。
这一次，他也进关了，不过做的都是一些秘密的差事，前不久他差人找到了我，说是有一批货愿意低价给我们，总数有个5万斤呐。
众人惊呼：“这么多？”
“各位还不知道吧，他们那边就这东西多，由于贸易受阻，他们仓库里头都堆都成山了，相反布匹、粮食、茶叶却是短缺的很，像他们的皇上赏赐人，布匹往往只有一两匹，可是这人参动不动就是几十、几百斤，简直离谱的不像样”
另外一个三角眼的商人听到此语颇为不安：“王大官人，我知道你路子多，可我就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对这些两国交兵的事儿不太清楚也不感兴趣，我就只是单纯的做生意，你可不能把我往坑里拉呀”
旁边的一个胆大的商人明显不满此人的话：“白掌柜，这是什么话？咱们本来就是安安分分的生意人，只是有朋友突然找到了特殊渠道，拿到了一些特殊货品，现在要批发给咱们而已。
难道没有咱们，别人就不能拐弯抹角的拿到这些货吗？宣大那边估计也有人找你推销他们的货吧，只是他们的量小一些，价钱也高一点，毕竟他们多绕几千里路呢，不像咱们这完全是顺路罢了”
白姓商人这才笑道：“确实，确实如此，那他这人参卖多少钱一斤呢？”
王大官人喝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碗，慢条斯理道：“咱们多年交情，互相知根知底，互有把柄，所以我才找上大家。可我也知道，你们有的人心中还是不安，我再告诉你们点内幕，兄弟我除了是那孟将军的同乡好友，还与田弘遇田都督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儿子的一个小妾还是我送的，最近合生源更是成了我大明的首批御用皇商，还在户部挂名行商。
我也是商人，知道大家担心什么，放心吧，他们争他们的，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就是单纯的买卖人而已”
这话算是说在了大家的心上，众人纷纷点头。
“田都督那自然是绝对没问题了”
“就是，做个生意搞得像做贼一样”
“王大官人如此背景我们也就放心了”
见此情景，王大官人便正式开始报价：“这样吧，战前临清那边人参的零售均价为23两银子一斤，咱们这就来个超级友情价，10两银子一斤，怎么样？”
顿时嗡声一片，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价钱说起来真不算高，利润空间算是不小了，只是这种规模的量还是有点高啊。
商讨了一阵，三角眼商人才说：“我们来一次不容易，这样吧，一口价，按万历年间的老价钱6两银子一斤，我们几个湖广商人包要3万斤，王掌柜也知道我们不在本地卖，拿了这些货还要拉到南边去，2000里地拉过去，沿途还要给人各种好处，利润可就缩水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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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官人想了下说道：“6两银子太低了，要不这样，7两5钱银子一斤，每1000斤我再赠送10张貂皮如何？”
……
且说这些人正在谈的热火朝天之时，房外顿时出现一阵剧烈的嘈杂声。
“快点，一队、二队将宅子团团包围，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其他人跟我从正门进去”
四周的邻居还以为来了贼人，纷纷探头探脑出来，被锦衣卫校尉一声大喝“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顿时关门闭户、吹灯灭火，一个个瑟瑟发抖。
宅院正堂内众人顿时面如土色，这事的性质他们当然知道，可人人都抱有侥幸心理——只是一笔普通的买卖，何况这王大官人背景如此深厚呢！
可随后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吓人。
锦衣卫堂上官之一的李若琏竟然亲自前来，将宅院所有人分男女拘禁起来，还有勇卫营的官兵也跟着来了。
更令这些商人绝望的是，在后院的一间房里，竟然还有5个人拿弓箭抵抗，奋起杀人。
即便还是黑夜，可这些人仗着外面的火把，还是一射一个准，接连射杀了一个锦衣卫校尉，两个勇卫营官兵。
带着护卫的杨展和张宿顿时大怒，这几个人明显都是东虏的战兵，而且恐怕还是巴雅喇营的勇士，现在没有穿戴甲胄还这么嚣张，在这么多官兵面前耀武扬威，若不当众斩杀几人，恐怕大家心上都会留下阴影。
王德化也走了过来，冷笑一声：“不自量力，先拿火烧，等他们受不了烟熏火燎出来后再射死他们，省得污了大家的刀剑”
几个锦衣卫正要听话执行，只听一声则“慢”止住了大家的行动。
杨展面色冷峻，沉静说道：“几个小小蟊贼而已，今天看我和张侍卫各带一人前去杀敌，斩其首级而归”
王德化知道这人的份量，不想他无端涉险，笑道：“几个跳梁小丑，何须两位护卫的大驾，不到一刻钟的事情”
后面的崇祯、李国桢、赵之龙、朱纯臣几人也一个个身着甲胄，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杨展见王德化不让步，看了一眼王德化后面的皇帝和三位勋臣，一脸希冀。
崇祯只好点了点头——杨展他们现在就缺这种功劳，留给他吧，看他信心十足的样子，应该没问题。
更何况，一个大明的武探花，皇帝的侍卫若是连几个东虏的战兵都不敢面对面厮杀，没有必胜的信心，那这大明简直没救了。
杨展与张宿对望一眼，各自带上一个人进入厢房，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一刻钟不到，5个人头被扔到了院子正中间，其中两人还真的是东虏的发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李若琏带着一个锦衣卫的校尉走上前去辨认了一番：“是鞑子，是真虏无疑，其他几个应该是他们的包衣”
突然，杨展一声大喝“陛下小心”，崇祯赶忙把头一扭，一支箭从胸前堪堪而过。
原来是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东虏，应该是见崇祯是个头头，就想侥幸一番，不过有铠甲防护即便射中恐怕也伤不了人。
崇祯大怒，拿起身边李国桢手里的弓，张弓搭箭，一箭飞过，正中那东虏的心口，顿时血流不止。
还不解怒，又拿起一把刀，走上前去，瞅准心口狠狠地扎下，又抽出来砍了两刀，血溅身上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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