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晋阶中期
如果有人贸然进入幻尘山山顶的密室，一定会被浓度恐怖的妖气震慑。
嵇翰将万妖化灵诀作为突破瓶颈的功法，他现在的模样用肉眼已难以辨认，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表明盘坐在地面上的是人类，而非失去理智的野兽。
清泉丹不愧是骆革城的命脉所在，称得上天沙大陆第一灵丹。嵇翰在此前尝试过不下十次，都在万妖化灵诀接近八层时差了一点灵力，最后以失败告终。这回他只感觉丹田中灵气狂涌，流淌过经脉的同时，部分在万妖化灵诀作用下转为妖气，严严实实地包裹全身。
元婴闭眼端坐在丹田内，双手相扣，一动不动地接受着汇聚而来的两股力量。
嵇翰成为上师后很少动用元婴，不谈万天明那一招元婴脱体，就连让元婴辅助掐诀、喷吐婴火都没有过几次。
归根结底，可能因为元婴样貌与嵇翰不是特别像——面上生着一副暗黄色兽瞳，总让他想起边野居士的肖像。
如果将万妖化灵诀一直修炼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眼下掣坤决尚未大成，想在前往南线之前进阶，这是唯一的办法。
嵇翰强行稳住心神，眼前是最关键的时刻，胡思乱想导致失败会浪费掉清泉丹。
不料此刻，意外状况真的发生了。
一瞬间，他全身肌肉本能绷紧，室内的妖气与灵气从各处皮肤渗入体内，丹田中也传来难以名状的剧痛。
怎么回事！
嵇翰脸色大变，用尽全力强忍痛楚，眼神却一点点变得涣散。
结婴前的碎丹都无法企及这种痛觉，嵇翰很清楚，自己体内早没了金丹，出问题的只可能是元婴。
他连忙查看体内，元婴此时双目圆睁、如临大敌，黑风般狂乱的妖气和荧光闪闪的灵气细流不断向其手中聚集。
嵇翰痛得冷汗直冒，把嘴唇咬的血流如注，妖化后的一副獠牙可毫不含糊，力道再大一点说不定会咬掉块肉下来。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紧急停下功法运转时，胸腔中翻滚起一股粗糙的摩擦感，一阵低沉的咆哮之音由喉中传出，并未经过他主观驱动。
嵇翰迟疑了一下，这声响从未听过，极为模糊，夹杂着虎啸龙吟，仿佛把百兽之音都汇在了一起。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情况，下一刹那，巨量妖气从鼻间、口中喷吐出，火辣辣的灼烧感侵袭着每一寸皮肤。
密室禁制在冲击之下狂闪，四周墙壁裂纹横生，石块哗啦啦地剥落下来。
眼看密室将要散架之际，一切又在毫无征兆间趋于平缓。
嵇翰从昏厥边缘回过神来，痛感不复存在，万妖化灵诀竟突破到了八层。
就这样进阶元婴中期了？
他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赶忙去探查丹田内的情况，却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元婴波澜不惊地坐在原位，婴儿手上却多出了一颗漆黑如墨的小球，与拳头差不多大小，淡淡妖气环绕其间。
嵇翰将右手举到眼前，小心翼翼地激发了万妖化灵诀。
随着毫毛与利爪的生出，丹田中的法力竟没有半点流动。支撑妖躯所需的能量赫然来自那枚小球，经由被银月改造过的经脉畅通无阻地转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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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习得此诀百余年、对改头换面习惯无比，嵇翰的瞳孔还是本能紧缩，惊恐地自语道：“这是妖丹？”
他掏出万妖化灵诀翻遍全篇，也未见边野居士提到类似的变化。此人一路修炼到元婴后期，只是气息上越来越像妖兽而已。
不详的预感降临在嵇翰心头，他曾经担心过的那条界限，恐怕要被打破了。
……
“啊呀！主人！？”
银月在洞府中等候多时，看到嵇翰跌跌撞撞走出密室的第一反应，乃是失声叫喊。
嵇翰的心情瞬间跌入冰窟，面如死灰地说道：“你，你也看出来了？”
“主人的气息，怎么和九阶妖兽如此相似——”
银月一闪身到了近前，放出神识还不够，努力嗅了两下后面容立刻凝固。
“我突破了元婴中期，但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嵇翰忍着体内些许不适，猛一使劲，张口吐出了丹田中的漆黑小球。
两人无言地对视起来。银月眉毛一挑，示意自己是否能触碰此球，得到了嵇翰的点头肯定。
她将玉指放在小球上，立刻如触电般抽了回来，低声道：“确实是妖丹。”
嵇翰瞬间感到呼吸困难，身形不稳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银月抓过妖丹，小心翼翼地送还给他，关切道：“那主人的元婴呢？”
“还在，没什么变动。”
“这就奇怪了。在灵界，任何催生妖丹的术法都不会留下修士元婴的。主人没产生不适吗？”
嵇翰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银月问他的多个问题，都是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排异反应。不知脑海中胡思乱想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说出一句极为荒唐的话。
“我再晋阶时，莫非还要渡天劫吗？”
银月险些就被逗笑了，声音中满是强行克制的痕迹：“主人想的倒是挺远，真有天雷劈下来再说吧。给银月找几本空白的玉简来。”
“作何用？”嵇翰不知又沉浸到了什么想象中，呆呆地回复道。
银月白了他一眼，对他当前的精神状态做了新一轮评估，语重心长道：“自然是把隐藏妖气的秘术写下来。主人不会收敛妖气的话，走出洞府大门就会震惊全城的。”
“对啊，我好像有别的选择。”嵇翰慢慢开窍了，“只有神师才能看穿你的伪装，也就是说……”
“这种功法视施术者水平，一般能瞒过高一个小境界的修士。除非此界的化神期存在出现，主人还是能藏住秘密的。”银月解释道。
“那么，我现在到底是——”
“呃，应该是人族吧。”银月掐了掐嵇翰的手指，道，“银月再用些力，主人手上就要见血了，九阶妖兽不会这么脆弱的。”
“况且，比起修士身上的气息，同等级的妖气传得更广，被首先感知到是难免的事。”
银月的话没让嵇翰安心太多，他木然捏着自己的脸颊，靠在椅背上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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