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抉择
“传闻中的上古战场……”
听了乐笙的讲述，嵇翰惊叹连连，下意识看向了银月。
天沙大陆的大漠也是这般存在，最后和上界妖修玄鹰搭上了关系。他原先打算前往大晋寻找线索，也是想要了解古修与灵界援军的事情。天南有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听说。
“此地是天南闻名的凶地，多年以来陨落于其中的高阶修士不计其数。再过两三年，谷内危险的空间裂缝会进入一段稳定时期，各宗门都准备进入其中取宝了。我们与天南已是盟友，神师的意思是一同进去探查一下，就连九国盟的魏无涯都会亲自到……”
林银屏可能现身前线的消息本让嵇翰全身血液狂涌，可听到坠魔谷之讯后当即迟疑了。他与银月对视一眼，后者面色也踌躇不已。
嵇翰暗自做出了抉择。他打断了乐笙的讲述，郑重道：“乐上师，神师的顾虑我完全理解。但事实上，坠魔谷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还望几位能成全。”
乐笙秀眉微蹙，表情有些茫然：“你什么时候对古修的遗址这么感兴趣了，专心突破中期才是要务。再说了，谷中的危险绝对比直面林银屏要大，将你留下，更是神师对你能力的肯定——”
这些话被通通当作了耳旁风，嵇翰认为自己绝不能放弃这一线索。兴许在谷内某处遗址石碑上，就记载着银月当年的身份。
正当他组织好语言，打算讲出另一番说辞时，清脆悦耳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乐道友莫要误会了，我家主人最近比较疲累，时常说些胡话。坠魔谷这种是非之地还是离远点为好，我们会去天风部大营坐镇南方防线的。”
“嗯？”嵇翰瞪大眼睛，对上了银月讪笑的脸孔。
乐笙意外地一怔，来前她知道嵇翰对同行的妖修颇为尊重，没想到此女还有权做决定。不过，能达到预期的结果就是好事，她抢在嵇翰反应过来之前，点头确认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安排吧。”
说罢，她轻飘飘地起身离去，在门口丢下了最后一句话：“狼道友，你的主人可是慕兰族未来的希望，务必要看护好了。”
“嘻嘻，那是自然啦。”银月步伐轻快地一路跟了上去，亲自把乐笙送出洞府，严严实实地关好了石门。
她回过头时嬉笑之意全无，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责备。
嵇翰不能理解，道：“你为什么……”
“坐着别动，银月有话说。”
“哎，别推我——”
银月揪着嵇翰衣领，眉梢颤动、眼神摇摆，情绪激动之处几颗尖牙都露出唇外：“主人知道银月起初心甘情愿跟随你的缘由吗？”
嵇翰不清楚银月为何突然发作，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主人当时讲的那些往事，唤起了银月模糊的回忆。我依稀记得，曾有人为了族群的利益担上超乎平常的责任。最后的下场，与在灰岛苟延残喘的主人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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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不愿松开手，声音却软了下来：“主人历经这么多磨难，辗转百年回到故乡，本该是夙愿得偿的时刻。是不是银月的存在干扰了主人的判断，之前你与神师间的意见冲突以合作收场还好，现在甚至连直面林银屏雪恨的机会都要放弃了吗？”
“刚刚主人提出要去坠魔谷的时候，银月总感觉，你不再是那个只身闯入乱星海的嵇翰了。”银月越说声音越低，表情逐渐变得失落，“人家只是法宝的器灵，没有必要为我犯险。”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嵇翰从木然中恢复过来，“我当然一直是我，愿望从来没有变过。庇护岑岳部、收复失地、攻取天澜圣殿、把林银屏抽魂炼魄，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的。”
“可主人为银月做了这么多，明明……”
“因为在达成目标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啊。”嵇翰笑了笑，“在那之后，你便需要我的帮助了。”
嵇翰此刻才明白，银月可能在他身上产生了某种共鸣，不愿见到他在这条路上折戟，更不用说半途而废了。
他从未觉得银月在用这种眼光审视自己，起初单纯以为她是看上了小狼的身体，才一直留下来的。
嵇翰握上银月的双手，此女顿时像泄了气一样瘫倒下来。他鼓足勇气，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道：“你记忆中的那人，是你自己？”
身为灵界的王族，却被炼做器灵封印在下界的虚天鼎中，这种遭遇想想都无法接受，天知道银月在其中呆了多少个年月，又是如何沦落至此的。
回应嵇翰的是夺眶而出的泪珠，银月面色惶恐地将头埋进他胸口，哽咽道：“我想不起来……”
“那就暂时不谈灵界了。但即使换个角度讲，你现在是岑岳部的上师，我当然要对你负责任的。”嵇翰安慰道。
银月猛地抬头，眨了眨浸满泪花的眼睛，再次拥住了嵇翰。
“这一路我可能要走大半辈子，但对你来说，大概比一朝一夕还短呐。不能只有我一人返回故地，到了真正有能力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将你送回去的。”嵇翰说着，随后微笑了一下，“这像是在灰岛时我会做下的决定吧？”
“嗯。”银月抽了几下鼻子，“不去坠魔谷，好吗？那里很危险。”
“我答应你。”嵇翰认真答道，他轻轻拍着银月后背，直到她彻底平静下来。
“距离开拔还有段时间，我准备即刻闭关尝试突破瓶颈。最后一颗清泉丹就在这时服用吧，若是七日内没有出来，也许就有戏了。”嵇翰盘算了一下，直面林银屏的压力不比房老魔小多少，他需要抓紧一切时间准备。
银月又往他怀中缩了缩，呢喃道：“要是失败，银月再帮主人炼丹。”
嵇翰手掌往上攀了攀，接触到银月秀发之际，她会意地现出原形，任由嵇翰捋动一身银色狼毫，尾巴不断打在他的腿上。
“等我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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