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算计
秀江城算不得大城，但足够繁华。一则紧榜秀水江，乃是淡水珍珠主要产地之一。
二则秀水江向南直通南海，海上来的东西不少都要通过秀水江进入内陆。
时间还早，甚至天色尚未大亮，但整个城已经苏醒过来。
但茶楼这种地方大早晨人还不多。
杜老大叫了些早点，江寻没客气狼吞虎咽。活动一晚上还打了一趟拳，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知道杜老大卖的什么关子，他不说话，江寻也不问。只坐在茶馆吃着早点，听着柳娘院中捕快的对话。
耳力太好也不好，旁人背着他悄悄说话，总能听到影响心情。
“头，明显都有问题，就这么放他们走？”这是一个捕快问话。
问完，院子里声音便沉寂了下去。
好一会儿才传来王捕头的声音：“你说，柳娘写个李三儿是要做什么？”
“呃……”捕快没能回答上来。
捕头自嘲笑声已经传了过来：“柳娘的血迹擦不掉，她服了往生泪。不管有没有被人杀害，这会儿都死的透了。”
“她知道自己要死，特意留下了这么个字，是要给我说话呀。她知道我一定会来……”
捕头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无力。
“不需要查谁是凶手，不用查！柳娘说的很明白了，和李三儿有关的，全是仇人。”
“他们有下套让李三儿欠债的，有出手对付李三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柳娘留下李三儿名字，那就是在求我……凡是和李三儿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放过！”捕头声音冷的能结成冰。
江寻：“？？？”
还能这么理解？站在门口大半宿，就悟出这么个内容？
就听王捕头冷笑着：“不需要定罪，不需要查。查到底他们没犯罪怎么办？”
“告诉兄弟们，先照顾杜生的赌场，再知会采珠司照顾照顾柳娘那位表弟。咱们慢慢来，一点一点来，不要着急……”
江寻缓缓咽下一口清水，向院子瞥了一眼。能看到捕快们拱手退出。只留王捕头一人依旧站在门外。
舔狗最是致命。
“看江兄弟身上汗中带油，这是已经开始锻体了？”杜老大放下茶碗，向江寻打着招呼。
他听不到院子内的声音，只当江寻在发愣。
江寻回神，随意摆摆手：“多亏杜老大的功法和丹药，不然还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这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杜老大面皮抽了抽，又摇头笑道：“半部功法，几颗丹药若对江兄弟修行有帮助，也是它们的福分——不过江兄弟总不能靠这点东西去闯那内外三关吧？”
江寻放下筷子，诚心求教：“什么是内外三关？”
杜老大笑着：“内三关，气血、心窍、定命。凝聚第一缕气血，轰开心窍，定命成就武者。每一步都是一关，卡住了便是一辈子！”
“这内三关便罢了，修行必经，只能克服。但你我底层想要成就武者，偏偏还有‘财、法、官’这外三关压着。”
江寻不明所以：“怎么讲？”
杜老大认真道：“修行之道，无财莫入。财字便是第一关，最难却也最简单。第二关：法。江兄弟总不会认为半部锻体术就能支撑你成就武者吧？气血凝聚足够，开辟心窍该怎么走可想好了？”
他笑着看着江寻：“哪怕这一关被江兄弟破了，还有第三关等着。”
“官！”杜老大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随即道：“但凡修行，气血足够、轰开心窍，想要定命了。却需要外部的引子。但这引子基本上都掌握在官府手中。江兄弟觉得自己凭什么能从官府手中拿到这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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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话指了指柳娘的院子：“就像那王捕头，算是官家自己人吧？到这年纪气血都开始衰败了，都不曾得到官府赏赐的引子。江兄弟觉得你比他强在哪里？”
内外三关……
江寻没有说话，杜老大喝着茶等着他，许久才道：“江兄弟你我化干戈为玉帛如何？我倒有一条路子，可助你渡过这内外三关。”
江寻看着他：“水上的人？”
杜老大神色一凛，多看了江寻一眼：“江兄弟倒是好手段，居然连这都清楚。”
这不是潜伏偷听，这是出了内鬼！
江寻不置可否，只笑问道：“你确信水上的人能支撑你我修行？”
杜老大笑了笑，指着身旁白净面皮道：“这是许书铭许兄弟，乃是读书人出身，可惜朝廷昏庸不能取才，屈身在我这里做个军师。”
许书铭笑了笑，怀中取出一个账本，向江寻匆匆一展示，立刻收回。与一般账房先生的账本不同，他做表格！
就像后世财会的表格，一条条一项项清清楚楚。
是个人才。而且，杜老大还有其他私房钱？
杜老大笑着，脸上不无骄傲：“以前不敢说，若江兄弟肯来，以后总不会缺了修行资粮。”
信心满满。
江寻看着他笑了：“杜老大这么放心邀请？不怕将我拉到身边反而出事？”
杜老大哈哈笑起来：“与武道相比，咱们之间些许龃龉算得了什么？太祖皇帝和七神还曾是生死仇敌嘞。”
江寻笑着吃掉最后一个包子：“那感情好，若有一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找杜老大！”
及时雨杜老大？可惜这种人不可深交。
想要江寻房子，直接来谈价钱啊，若是心胸足够，每月赌场份额拿出一份便是，江寻岂有不同意？他却连试都不曾试，直接在江寻溺水后，设套套了李三儿。
一个人下意识用到的手段，往往直指自己本心。
就像江寻遇到问题只想一刀劈死对方。杜老大首先想到的就是阴谋手段，宵小之术。这种人要么打死，要么敬而远之。
杜老大拱了拱手，哈哈笑着：“那我就在家里等江兄弟的好消息了。”
他笑着拉着书生地痞离开，心情极好的向自家赌场而去。
走过十余丈，书生小声问道：“大哥，真要收了他？”
杜生笑了笑：“才出笼的虎稍不留意就会伤人。才睁眼看世界的人也是这样，总觉得手中的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江寻就是这样，现在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咱们下手。”
杜生摇头轻叹：“这种年纪的小伙子最难相处，总要想法子给他套个圈，拴住了。”
书生沉默片刻，跟着笑起来：“我懂了。野狗谁都怕，但拴起来的家狗就不用怕了，听话最好，不听话就宰了吃肉。”
楼上江寻滴溜溜转着茶碗嘴角带着一丝笑。
这世界果然就每一个好人！他转头向着小二道：“这顿饭杜老大请？”
“是嘞！客官您还要什么？”
“还有多少包子？”
“店里？客官好叫您知晓，咱虽是茶馆包子不多，但也足够您吃，您还要几个？”
“全部，打包。”
店小二：“……客官别闹，咱虽是茶馆，但一早也蒸二百来个包子了。”
江寻笑着：“放心，杜老大开赌场的，请得起！”
这是请不请得起的问题吗？
店小二：“……得嘞，您说啥就是啥，还有一百八十个大肉包子，给您打包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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