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捕头
埋坑、填土，做完一切，东方启明星已经升起，天亮在即。
一宿没睡，却没有任何睡意。
江寻长啸一声，打了一趟蛮牛锻体术，出了一身大汗，心情才稍好一些。
就着清晨的凉水洗个澡，换了身干爽衣衫返回自家泊船位，还没到就看到南叔的小船停在周围，南叔在岸上急的团团转。
见江寻船回来，他立刻迎了上来：“寻娃子你晚上去哪儿了？”
这么急，出事儿了？
“才砍了杜老大的人，怕他半夜偷袭，把船开芦苇荡里躲了一夜。”江寻谎话随口就来。
“柳娘出事儿了！城里捕头来了，他们怀疑你杀了柳娘！”南叔说着话看着江寻。
江寻顿时一惊：“放屁！”
南叔舒了口气，这表现应该不是江寻。
“你快回城，城巡司的大人们还在柳娘家！”
这世界官府结构相对简单。秀江城有城主主政，但还有城巡司辖制。
城巡司掌着治安，巡捕、门禁、火烛营等等都归城巡司，柳娘口中的王捕头就是城巡司下巡捕房的一位捕头。
果然还是有麻烦的。
江寻拴好船，往城中而去。远远的就看到柳娘家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时不时有人念叨闹鬼了，什么李三被柳娘情夫所杀，化作厉鬼归来。有人则不屑，固执认为是谋杀，嫁祸李三。
江寻路过，议论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因为杀死柳娘嫁祸李三的故事里，江寻做主角的呼声不算低。
江寻环视一圈，没理会众人迈步进入院子。院子中六七个捕快散在四周，在调查取证。中间还有几人被看管着。
杜老大还有他身边的白净地痞都在。另有两个不认识的邻居。
江寻一进来便看到屋门前一身着捕头衣衫的男子，一手压在刀柄上死死盯着柳娘屋子。
屋内桌椅打翻，还有熄灭的红烛，精致的菜肴洒了一地。
捕头一言不发，昨夜柳娘本约了他前来的，原本该是一场美妙邂逅，他看到的却是这般残迹。
尤其地上散落的衣带——那是女子内衣所留。这是被人生生撕下来的。
在他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敢去想。
听得背后声音，王捕头回头瞥一眼众人，冷冷开口：“人到齐了，自己证明自己清白。”
江寻转头看向杜生和那白净地痞，两人也同时看着他。旁边两个邻居已经被捕头气势吓傻。
“我…我俩就，就偷东西……刚，刚来柳娘家！”也是走了背字，听说李三儿不在了，晚上趁没人，翻墙过来偷点东西，一落地一群捕快正推门而入。
他俩已经在这儿站了一晚上了，一句话都没敢说。看着王捕头这一夜是怎么遣人调查，怎么压制杀意的……
两人尿的裤子都已经干了。
王捕头目光从他俩身上挪开，看向杜老大和江寻。杜老大没说话，旁边的白净地痞先开口。
“证明不了自己清白，不过……我们没杀人动机啊！混街头的，没道理随便杀人——想霸占旁人家产咱都没杀过人的。”这话极有说服力，又不是山贼土匪，能引诱其他人去杀人，他们也绝不会亲自动手。
他望着捕头，认真道：“我们虽不学无术，可也知道利之所趋。柳娘死对我们而言没有半点利益，她死谁得利最大，王捕头不应该先去找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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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捕头目光流向江寻，眼中阴鸷几乎凝成实质。利益最大的当然是江寻了。江寻死，院子、珠课都归李三儿，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江寻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倒也不知怎么证明清白，不过我想问杜老大一句——你们这是见到柳娘尸体了，确信我嫂子遇难？所以一口一个她被杀了？我怎么听外面街坊议论，柳娘只是失踪？不知两位在哪里见到的柳娘尸身？”
江寻一句话，那白净地痞面色骤变。抬头就看到王捕头冰冷的目光。
他猛地看向江寻，贼子！泥菩萨过江不想着自保，却还在给他们挖坑。
他深呼吸一口，道：“昨夜戌时我们在赌场商议怎么对付江寻，在场的不止一两个人，捕头可以询问。”
对付江寻……这事儿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反而更让人信服两分。
一宿时间，巡捕房早把他们之间的蝇营狗苟调查清楚。如他所知，确实如此。
捕头又看向江寻。
江寻眼中带着几分明了，闪过一丝明悟：“柳娘是在戌时出事？”
他的表现，好似才刚刚知晓这消息一样。
王捕头面无表情：“柳娘戌时初请我赴宴，我戌时末过来，她已经不在。”
戌时是晚上七到九点，这个季节正是入夜到夜深的时候。
江寻点点头：“若是这样，我倒是能证明杜老大和身边这位朋友的清白——戌时我也在场，在赌场外酒坛旁的草垛里。”
江寻说到这儿看向杜老大：“对了，你们在十字角放哨的人本事太差，下次记得换个人。”
白净地痞蓦地一怔。
就听江寻又道：“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这伙儿所有地痞都干净，那方脸麻子不在，还有一个瘦高辫子也不在！”
这俩人是被柳娘引着去杀江寻的，昨夜三人有一人江寻不认得，另外两个都是杜老大手下。
杜老大脸色还算平静，和白净地痞脸色蓦地差了下来。
江寻能把这些说的这般清楚，他没撒谎，他昨夜真的就在赌场外！他们居然没发现！
江寻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那个被我砍了耳朵剁了脚的也没在，他在家养伤。我悄悄摸过去时，正在骂你们二位，直言二位不是人，为你们受伤，却只管个医药费。”
白净面皮脸上彻底挂不住了。被敌人当面说这话，简直就是在啪啪打脸！
王捕头沉默着在他们脸上来回巡视几圈，很好，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他气笑了，挥挥手：“分头去查。”这是对带捕快说的。
说完又看向江寻和杜老大：“水落石出前，你们两伙谁敢离开秀江城，海捕文书即刻发向全国！”
他说完，再不看两人一眼，转身又看向混乱的屋子。
杜老大和白净地痞拱手施了一礼，退出院子。江寻瞥了眼屋子，也退了出去。
出门就见杜老大和白净地痞等在门外，见他出来拱手道：“江兄弟可能赏脸喝杯茶？”
杜老大指着旁边的茶摊。
江寻笑了笑：“正在吃药，喝白水吧。”
杜老大哈哈笑起来：“喝什么不重要，和谁喝才重要，江兄弟请！”
“请！”江寻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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