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兵不血刃

不日，诏书送达鼎州，封赏杨锐钦为正七品武义大夫。姜山可算兑现了当初承诺，乘兴让军师刘文心备至酒席，犒劳杨锐钦、黄不佑所部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席间，不问亲疏尊卑，人人平起平坐，吃喝无序有度，话长话短，说此说彼，一团轻松愉悦之气。

投诚的义军将领们，得闻姜山此人“贫苦出身，父母早丧，由师父师母培养成人。上过几年私塾，熟读《春秋》、《老子》、《孙子兵法》等一类书籍，素性爽侠明大义，不拘细事末节。曾游历江湖多年，尝遍人间冷暖，人情练达，常以抚琴自娱”，又见他年纪轻轻，秀眉善目，忍不住想亲近来。在杨锐钦、黄不佑的引领下，逐个给姜山敬起酒，问声好。

姜山不善饮，喝下杨锐钦与黄不佑敬的酒，敬全场一杯酒后，只要有人敬他酒，便由刘文心、郑威、黄宗、蒋定州四人代为喝下。

随着酒杯往来碰撞，闲言趣语往来不断，官军将领与投诚的义军将领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渐渐缩小变浅，彼此间虽没认作兄弟，却也因目标一致，往日的敌对情绪消除殆尽。

吃好喝好，姜山带着刘文心、襄王、郑威、黄宗、蒋定州五人，高高兴兴地欢送将领们出营，留下杨锐钦、黄不佑共商军务。

八人步入中军大帐，围坐一圈，整上茶水，畅所欲言。

听取其他几人的想法后，姜山道：“诸位，我姜山自领兵戡乱以来，大小数十战，无一败绩，何也？”刘文心接话道：“只因全军上下齐心，服从统一号令，个个舍生忘死，故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姜山道：“现在，有了杨锐钦、黄不佑两位将军加盟进来，我军不说水、陆横行，畅通无阻皆不成问题。能否不负圣恩，在短期内戡平叛乱，全仰仗诸位了。”

郑威、杨锐钦等将领道：“唯大帅之命是从。”

姜山道：“诸位，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日大家坐在一起，便是有缘，就当勠力同心，同舟共济，不戡平荆湖叛乱绝不放松。”

郑威、黄宗、蒋定州说道：“大帅尽可放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打杨锐钦将军、黄不佑将军率部投诚后，末将等就从未把他们当成外人，一直视为友军兄弟看待。”

姜山道：“这很好。杨锐钦将军，黄不佑将军，郑威将军、黄宗将军、蒋定州将军既没有将你俩看成外人，日后一起作战，你们自当相互信任，将彼此作为依仗，生死与共，同进同退。”

杨锐钦、黄不佑道：“末将明白。末将领命。”

刘文心道：“诸位，秉承圣天子好生恶杀之旨意，在攻打义军的大本营之前，大帅想尽可能劝降义军将士向朝廷投诚，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但想到数万大军搁置于此，一天耗费无数钱粮，早一天戡平叛乱，早一天于国有益。劝义军将士投诚之事，自是要顺其自然，愿降则降，不愿降绝不苛求。”

杨锐钦道：“大帅，军师，末将愿意前往湖中劝降。”姜山道：“杨将军有此意愿甚好。不过决战在即，时日无多，你可得抓紧才是。”杨锐钦道：“三日内必返。”

姜山道：“好。不过有件事先说明一下。”杨锐钦道：“大帅请讲。”姜山道：“若你归来时，本帅若有反常之处，请你不要有所怀疑，顺着本帅的意图来。”

杨锐钦道：“属下遵命。”

姜山道：“静候佳音。”

杨锐钦、黄不佑起身告辞，刘文心将其送出大帐。

不过两日，杨锐钦成功劝降了两名义军头领，带来见姜山。姜山一反常态，脸无半分喜色，怒问来者何人。杨锐钦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勉强报上两人姓名，一人叫全宗，一人叫刘锐。

姜山一拍帅案，厉喝道：“就这两人还敢冒充义军头领！杨锐钦，你是觉得本帅招安心切，容易糊弄，才找人来滥竽充数的吧？”

杨锐钦道：“大帅，绝无此事。”

姜山道：“那定是他俩觉得本帅有眼无珠、难辨忠奸，想着鱼目混珠求个前程了？”

全宗、刘锐道：“小人不敢。”

姜山道：“不敢？你俩说给自己听吧。本帅要的是率众来降，你俩却光着身子来。是本帅说话不好使，还是你俩故意为之？”全宗、刘锐两人正欲争辩，姜山哪愿意给他们机会，大喝道：“来人，将这两个刁民鞭打二十，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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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钦上前求情无效。

陈新闻声带人入帐，受命将全宗、刘锐两人按倒在地，鞭打二十。

全宗、刘锐两人跟随杨锐钦兴致勃勃来降，以为能像杨锐钦一样受到厚待，混个好前程。没想到好处没获得，得了一顿鞭子，一时哪个接受得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险些将肚皮涨破来。

姜山为什么要这么做？杨锐钦虽多有不解，却因姜山先前给过提示，不也顺着来，求情道：“大帅，手下愿做担保，他两人是真心来投，绝无糊弄之心。”

姜山道：“既无糊弄本帅之意，那就让他们带领部下来降。”

俗话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全琮、刘锐等人受了虐待，真后悔听了杨锐钦的前来投诚，只想逃离这不受欢迎之地。听姜山要他们重返湖中率众来降，简直求之不得，满口答应来。

姜山见全宗、刘锐两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很是高兴，当即下令，让乐忠、乐诚带上一百兵士护送两人前去水寨招降义军。全宗、刘锐两人坚辞不受，怎奈姜山执意为之，只好接受好意，让乐忠、乐诚等人随行。

离开姜山大营，全宗、刘锐两人心知难以说服寨中兄弟来降，就想摆脱乐忠、乐诚等人图个逍遥自在，谁知乐忠、乐诚不敢违抗姜山命令为由，尽心尽意一路护送。全宗两人屡试不爽，又因心中积有怨气，无奈之下狠下心来，想将乐忠等人引进水寨害其性命。

下湖之后，船儿在湖中弯弯绕绕穿行数道湖汊，靠近水寨。全宗喊了一句接口，水寇前来迎接。刚下得船去，正欲往水寨里走，突然听到金鼓齐鸣，大惊之下回头看见：水雾弥漫之中，无数船只直冲而来，转眼间靠岸，数不胜数的官军跳下战船。

全宗、刘锐两人立时醒悟，姜山让他俩前来招降水寇是假，让他俩帮官军引路才是真。见情形不对，打满笑脸迎上前来，招呼官军一同进入水寨招降。官军不是傻子，岂会如他俩所愿，自投罗网。

官军将领郑威让手下将士快速占领水寇船只，开离水岸，朝全宗问道：“寨中水寇可愿真心归降？”

全宗笑道：“自愿归降。”

郑威道：“既愿归降，叫他们速速放下武器出来投诚。如若要刀兵相见，必将水寨夷为平地。”

官军有备而来，全宗、刘锐两人且不知道官军来了多少，心想万一战败，免不了一死。想起姜山鞭打他俩，不过是让他俩赌气离开，为官军引路，算不得瞧不起他俩。

诸事想通之后，刘锐朝寨中大声喊道：“寨中的兄弟们听好了，荆湖剿匪主帅姜山将军有数万兵马到了，问你们是否愿意归顺朝廷。若愿意归顺朝廷，速速放下武器出来迎接官兵，不是的话，官兵就要杀进来了。”

寨中水寇听到刘锐的高喊声，冲出营寨，见战船全部离岸，船上全是官军，惊悚之余，便变得毫无主见。一来他们听说姜山用兵神出鬼没，连一向战无不胜的大圣天王杨一波都曾败于他手，早已敬畏三分。二来无船可用，一旦不利官军，只有坐等被杀。因无人高喊开战，那些本就只为活下去而造反的百姓为保住性命，纷纷放下武器向官军投降。

有人投诚，没有人带头抵抗，有心奋起抵抗的水寇也没来得及说服自己，情有不愿地放下了手中武器投降了。只因他们早已听说，黄不佑投诚受到了礼遇，杨锐钦投诚了也受到了厚待，心想他们投诚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八百余里的洞庭湖，湖汊纵横，芦苇丛生，水寇大都当地人，昔日以打渔为生，对荆湖地形可谓了如指掌。每次官军前来征剿，因找不到水寇的藏身之所，有力没地方使，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大败亏输。今日兵不血刃便拿下了水寨，招降了数以万计的义军将士，这是官军自剿匪以来从未有过的胜利。

郑威欣喜之余，立马派乐忠前去给姜山报捷。

姜山得闻喜信，好不欢喜地从帅椅上跳了起来，同襄王、杨锐钦、黄不佑三人乘坐快船赶到水寨。先讲一番道理，打消义军将士的顾虑，让其明白向朝廷投诚是不二选择。再对全宗、刘锐等义军将领给予褒奖，稳住他们的心，以免心怀不定，降而复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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