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别留意表象
陈亮作揖道:“草民谢过殿下!”太子请陈亮入座,赐茶。陈亮谢座谢茶。
太子说:“公子才华满腹,正是为国效力的好年华,可找到了尽展其才好去处?若是没有,本王愿拜公子为先生,不时问询利国利民良策。”
陈亮有礼道:“谢殿下高看,草民受宠若惊,本该肝脑涂听凭殿下差遣,只可惜早答应了姜山将军,许其一生为他鞍前马后,还望殿下宽恕草民不能侍奉左右之罪。”
太子微笑道:“公子既有了所属,且跟随的是姜将军那般国之忠臣良将,本王打心眼里为先生感到高兴。只愿先生日后,相助姜将军护国守疆大展情怀,一身学问尽得其用。”
陈亮拜首道:“殿下期许,草民定将谨记在心,时刻不忘。”襄王请陈亮喝茶。陈亮礼敬太子、礼敬襄王,将杯中茶水喝完,起身行礼告辞,未得太子首肯。
襄王问陈亮,哪天起程西行?陈亮回襄王,后天一早起程西行。襄王说,这么快,我九弟誉王一起同行吗?陈亮说,誉王殿下晚一天起程。襄王问,为何?
陈亮回襄王:“姜将军是赶去河州为官,早一日赶去,河州地界早一日有了主事之人。况且旅途携女眷同行,行程会稍微慢些,誉王殿下不过三两日就能赶上。”
太子说:“姜将军这般勤于政令,一日必争,让人钦佩。”陈亮出声附和:“殿下说的是。”太子问:“姜将军想见的人都见过了?想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陈亮回道:“日程已定,想见的人想必都见过了,想办的事想必也都办好了。”
襄王不知何故感喟道:“姜山此去西北戍边,不知何年何月能重返中原,若有想见的人未见,有想办的事未办,难免不引以为憾。”
陈亮微微一笑以示默认。心想:“千里送别别千里,落月摇情酒一杯。人情莫道春光好,只怕秋来有冷时。”
太子妃携虞青荷走进大殿来。虞青荷见是陈亮,好如见到亲人,笑迎上前问道:“陈大哥,我方茗妹妹来京了没有?”陈亮笑答道:“陈某来时,未曾见到方茗姑娘。”虞青荷见襄王微微摇头,醒过神来,向陈亮介绍太子妃。
陈亮给太子妃行礼问好。太子妃说:“先生不必多礼,平身。”陈亮谢恩起身,向太子、襄王行礼告辞。
太子妃微笑道:“日头已偏西,先生何不宽坐片刻,吃了晚饭再走。”陈亮俯身谢道:“谢王妃盛情。小人卑贱,实不敢受领,望王妃见谅。”太子妃随口问来:“姜山他们西行的日程定好了吗?”
陈亮回道:“定好了,后天一早起程西行。”
太子妃微笑道:“后天是个好日子,宜远行。”走到太子身旁坐下,“听闻姜山已成婚,娶的是徐相的外甥女,可去徐府省过亲了?”
陈亮回道:“姜夫人昨日去了,说是住两晚。”太子妃问:“姜山没有陪同?”陈亮回道:“姜将军怕有贵客来访,为不轻慢来客,一直守在客栈。”
太子妃说:“客人来访,有你们接待也是一样,莫非他姜山故意躲着不去?”
陈亮回道:“故意躲着,那不至于。想是姜将军觉得,他在荆湖剿匪时,遇事太过张扬,且未知变通,同僚们大多对他心存怨言,不想徐相跟着一起落人口舌吧。”
太子妃道:“听你这么说,他与那宋良玉也未曾见面了?”
陈亮回道:“好像是。”
太子妃似有气来,说:“他姜山与宋良玉多年好友,亲如兄弟,同处一城相距不过咫尺,说不见就不见,是不是未免太过绝情了些?”
陈亮回道:“姜将军为人耿直,处世不善圆滑,不喜欢他的人甚多,怨恨他的人不少。该是怕给宋县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将情义藏于心底,守着日后好相聚吧。”
太子妃说:“虽说多个朋友不如少个敌人,但这情谊归情谊,敌人归敌人,宋良玉总不至于为了日后少个敌人,而枉顾昔日情谊吧!”
陈亮道:“王妃说的是。不过一心想好了将来,难以兼顾到眼前也是有的。”
太子妃问:“莫非陈先生认为他这样做的对?”陈亮回道:“回王妃,这等事,陈某与其他人一样,怎么认为并不重要,关键看当事人怎么认为,怎么做来。”太子妃说:“为人处事,自有他人评说,陈先生怎能说与他人无关呢?”
陈亮见太子妃言语紧逼,不想纠缠于此,岔开话题说道:“天空飘过一朵云,有人说像龙,有人说像蛇,有人说像狼,有人说像羊,还有人说像老虎。人人都说自己对,便找一人问来。”
虞青荷接话来:“那人怎么说?”
陈亮笑答道:“那人说像道。”
太子妃奇道:“道?什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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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说:“云朵在变,每人看到的,只是那一刻的形态。聚在那一刻,万象成一象,怎么看怎么说都对,抛开那一刻,一象成万象,怎么看怎么说都不对,那人说这便是道。”
虞青荷似有感悟说:“这云朵随时呈现不同的形态,看到了的,它存在,没看到的,它也存在,可见事物只要在变化,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都是窥见一斑而已。”
陈亮笑道:“虞姑娘说的是,追寻事物本质,最靠不住就是一双眼睛。聚在一刻的象好说,聚在一时的象难说,聚在一时之外的象早已跳出了可说的范畴,不可说。”
虞青荷惊讶道:“咦!难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这个意思!”
陈亮笑道:“或许吧。”
太子妃说:“可探讨事物,总是从它呈现出来的表象着手,总不能抛开一切表象,空谈事物的本质吧!”接而摇了摇头,“不对。抛开一切表象,相当于没遇见,既没遇见,相当于不存在,既不存在,又何谈探讨它的本质来。”
太子见太子妃双眉紧锁,半脸困惑,该是执迷于思虑中难以自拔,就想拉她出来,道:“凤儿,沉迷于表象不对,抛开表象又不对,那绕过它,不加计较方得自在。”
太子妃一怔,说:“透过它?”突然双眼一喜,好如一个执迷不悟的人不经意间执迷顿悟来,开怀笑道,“对、对、对,表象是迷人的,瞧着好受的喜欢,瞧着难受的厌恶,真真假假难以捉摸,还一不在意就变了,只有透过它,才能探寻它的本质。”
陈亮脸色一喜,道:“透过表象看本质?”立时从思虑醒转过来,朝太子妃行礼道,“王妃聪慧过人,一语惊醒梦中人,草民感激不尽。”
嘿!这都是些什么人!
襄王起身问陈亮:“听陈先生这么说,想必已找到自己的本质是什么了?”陈亮笑答道:“回殿下,草民真就找到了。”襄王问:“是什么?”陈亮笑答来:“是修行。”襄王奇道:“修行?”
陈亮笑着说:“想起孔夫子,想修成圣人。想起老子,想修成神人。想起抱朴子,想修成仙人。以前不明真谛,左右摇摆不定,一事无成。今日经王妃一语点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管是想修成圣,还是修成神,还是修成仙,修到最后就一个目的。”
襄王问:“什么目的?”
陈亮回道:“人生终了之时,走的心安理得,求得了好死。”
虞青荷问:“何为求得好死?”陈亮回道:“于我现在而言,日后所作所为,上想对得起天,下想对得起地,中间想对得起人,寸心不渝,问心无悔。”虞青荷道:“这也太难了吧,一般人能做得到吗?”
陈亮笑答道:“青荷姑娘,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想到了努力去做,就算最终没做到,也好过想不到、或想到了不去做。”
虞青荷笑道:“那倒是。”
陈亮向太子、襄王、太子妃、虞青荷行礼告别。太子见陈亮实无吃饭之心,便起身离座首肯来,让襄王代为送客。襄王送陈亮出东宫,让魏卫衡送陈亮回士子客栈。
马车到达客栈,已是太阳落山,陈亮见大堂里,姜山、乐继承等人坐成一大圈等着开饭,强留魏卫衡吃了晚饭再走。魏卫衡见盛情难却,跟随陈亮进入大堂。姜山起身将两人迎入座位,一声“开饭”叫起,男人举杯,女人动筷,吃喝开来。
为喝好酒,走起“行酒令”,一个元宝在众人手中传递。姜山不胜酒力,做起了念口令者,闭眼念诗一句,念完最后一个字,元宝传到谁手里,谁喝酒一杯。
“陌上古桑待新芽,舍内蚕种多留些。平冈枯草鸣黄犊,河畔清波撩树丫。山远山近路发达,旌旗沽酒唤行家。城中桃李撵风雨,秋在疆场扬血花。”
八句诗快慢不一念完,陈新、齐宽、魏卫衡、戴德、齐恕喝、荊雨、陈亮、乐继承八人一人喝了一杯,真就没有重复。
众人奇怪,以为姜山眯眼作弊,便找来黑布蒙上他双眼。接着八句诗循环往复念下去,姜山竟然有如神助,让酒量大的多喝,让酒量小的少喝,没有人不服。
为奖励姜山这难得一见的幸运,要姜山自罚一杯,姜山不乐意,众人便推举陈亮跟姜山斗诗一句,输者喝,不输不赢者喝,赢者可喝可不喝。
陈亮承众人所请,出上句“悲秋恨春别招惹”,姜山对下句“月貌花容赏有时”。为了让姜山喝上酒,众人一致认为两人才情相当,打成平手,不输不赢,一人一杯酒喝上。
等到酒水喝好,晚饭吃好,送魏卫衡离开,众人各回各房,盥洗卧床,解除一天的疲累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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