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茶酒

次日，姜山用过午饭，睡过中觉，闲来无事，用书本打发时光。刚看入神，陈新带一人进来，抬头看去，那人正是誉王府总管苏秉忠，即便起身相迎。先前住在誉王府的那些时日，苏总管曾对他们兄弟礼遇有加，莫敢忘情。

相互见礼后，苏总管就坐，笑而道：“我家殿下听闻将军明日起程西行，想请将军与夫人过府吃顿晚饭，一尽地主之谊。不知将军有空否？”姜山笑回道：“正好闲来无事，等我去徐府接我家娘子同往。”苏管家笑道：“谢将军，苏某幸不辱命。告辞。”

姜山礼送苏总管出客栈，去陈亮房间将誉王宴请之事说了。

陈亮问：“将军担心筵席上有不想见的人？”姜山回道：“誉王殿下向来清高不合群，极少请人到府中做客，这会儿突然来请，真有些摸不着头脑。”陈亮说：“将军既已答应去，想得通得去，想不通得去，去便是。”

姜山说：“若真就碰巧，太子、端王等皇子都在，我这心里，一时还真有些应付不来。”陈亮笑道：“在就在呗，席下闲聊生活琐事，席上礼敬太子一杯酒便好。”姜山迟疑片刻，说：“就是这天上云彩数朵，不知那朵是雨云。”

陈亮笑而道：“现下将军根基不稳，要想获得他人帮衬，非出卖前程不可。若不想提前出卖前程给他人，又何须过早思虑那朵是雨云，权当晴天好了。”

姜山笑了笑，起身话别陈亮，回房换了衣裳，出客栈要了马车，赶去徐府给徐相夫妇问了好，道明来意。徐夫人让丫鬟请颜如心来厅相见。

徐嫣儿、颜如心、秀儿步入客厅，徐嫣儿看向徐相夫妇笑而道：“爹、妈，我已与表姐、秀儿说好了，明日随她俩一起去西北玩玩。”徐夫人斥责来：“胡闹！”徐嫣儿道：“妈，出去走走看看又不是什么坏事儿，我哪里胡闹了！爹，你说是不？”

徐相小过片刻回话来：“嫣儿，西北相距京城千里之遥，你爹的手就能伸这么长，若真有什么事儿，怕是鞭长莫及。”

徐嫣儿道：“爹，就去走走看看，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不也还有表姐照应着吗！”接而看了姜山一眼，低下脸儿问来：“姐夫，你说是不？”

姜山笑答道：“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嫣儿妹妹想出去走走看看，自不会是坏事儿，姐夫哪有不支持的。怕就怕...”

徐嫣儿抬头问来：“怕什么？”

姜山笑答道：“西北贫瘠，生活上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妹妹可要体谅一二。”

徐嫣儿微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要是想着好吃好喝好住，在京都好好待便是，何必赶这舟车劳顿去！”

姜山笑道：“妹妹既这般说，做姐夫的便没什么好忧心的了，欢迎嫣儿小姐前往河州做客。”

徐嫣儿欢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山见徐相夫妇没出声阻止，便笑而回道：“明早西城门外会合，不见不散。”携颜如心、秀儿拜别徐氏夫妇，被送出府门，等秀儿被徐清送往客栈，坐上马车赶到誉王府邸，已是日落西山。

苏总管早已恭候在门口，等姜山牵如心下车，付了车夫路费，欢欢喜喜领着两人进府。

王府内，誉王坐于大殿上，相陪太子、端王、襄王、靖王喝茶聊天，见苏秉忠引着姜山夫妇走来，起身出殿门相迎，打趣道：“姜山，你俩总算来了！不是太子殿下执意要等你一起开宴，恐怕桌上的酒菜啊，早已在肠胃里消化的差不多了。”

姜山赔礼来：“我去徐府接如心，路上多有耽搁，请殿下宽恕一二来。”

誉王笑道：“你俩能来，已是给尽了本王面子，本王高兴还未来得及，宽恕就不用了吧！”领姜山夫妇入殿给太子等皇子请安问好。

姜山携颜如心上前，正欲行大礼，太子说道：“姜山，今日是我九弟誉王请你来做客，不是我等请你来行大礼，虚文缛礼能免就免了。”襄王附和来：“姜将军，就听太子殿下的，别看重这些虚文浮礼。”

姜山才不想让颜如心跟着自己向他人下跪呢，很是自在地给四位皇子行了躬身拱手礼。

誉王笑问道：“大哥，现在可以开饭了吗？做弟弟的饿的快不行了。”太子殿下笑着起身，引领众人去得饭桌旁坐好，其他人依次入座。等侍女斟好酒，誉王举杯笑道：“请诸位举杯，礼敬太子殿下。”众人举杯礼敬太子，同太子喝下杯中酒。

誉王道：“姜山，你算迟到了，自罚三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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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笑而道：“襄王殿下，微臣酒量如何，你最清楚不过，说句公道话呗。”

襄王道：“大哥、四哥、七弟，姜山气量大、酒量小，一两脸红，二两犯晕，三两四两就可酣酣入睡，这点九弟想必是知晓一二的。”

太子问誉王：“九弟，你六哥说的可有不实之处？”

誉王见襄王那么说，应该自有他说的道理，不想也不愿加以否定，附和来：“禀大哥，姜山酒量小这事，六哥说的虽有些夸张，却也实在的很，与姜山吃过饭的人，大都这么认为。”

太子笑道：“六弟、九弟都这么说，我自是相信的。老四、老七，你俩呢？”端王、靖王笑而道：“太子殿下都相信了来，做弟弟的岂有不信之理。”太子笑道：“既如此，那就让姜山少喝酒，多喝茶吧。”

姜山起身感谢来，携颜如心礼敬太子一杯，等太子喝下杯中酒，又礼敬端王、襄王、靖王、誉王四人一杯，四人喝下杯中酒。侍女过来斟酒，姜山笑问道：“太子殿下，端王、襄王、靖王、誉王殿下，微臣酒量甚小，酒就喝到这里，后边以茶代酒能行吗？”

襄王笑答道：“只要太子殿下同意，其他三位殿下不反对，我没有不同意的。”誉王立时附和来：“只要太子殿下觉得可行，我没有不赞同的。”太子笑道：“六弟、九弟对姜山的酒量知根知底，都觉得可行，本太子自是不反对的了。四弟、七弟，你俩以为如何呢？”

端王、靖王又不傻，怎会为了喝杯酒而自讨没趣呢！靖王笑道：“只要四哥不反对，我是自无异议的。”端王笑道：“七弟说到哪里去了，大哥都赞同了来，做弟弟的岂有异议。”

太子说：“姜山，既然大家都觉得可行，你就以茶代酒吧。”姜山起身躬身谢过。

誉王举杯敬太子，端王、襄王、靖王依次敬太子。太子受了尊重，自是乐乐开怀受之，回敬四位弟弟一杯酒，姜山夫妇以茶作陪，喝了个高兴。

随着酒水、茶水下肚，饭菜吃好，晚饭结束。姜山携如心起身告辞。太子祝贺姜山西行一路顺风，端王、襄王、靖王三人言语跟随。姜山夫妇谢过，被誉王、襄王两人礼送出府，步行回客栈。

路上，如心问姜山，今儿怎么这么乖，三杯酒了事？姜山说，端王是皇后的亲儿子，皇后派人追杀我师父一家，间接害死了我父母，岂能跟仇人之子一起尽兴喝酒来。如心说，既是这样，那干脆一杯都不喝好了。

姜山说：“端王并不知道他是我仇人的儿子，不知者不罪，能带过自然是要带过去的。”如心说：“今天不来岂不更好。”姜山说：“我是想不来的。可想到陛下千秋之后，他们中有人是要继承大统的，如若不来赴会，岂不是提前自绝于下一任天子跟前！”

如心问：“你真不舍得解甲归田啊？”

姜山说：“我很想为了你解甲归田的。可一想到我师父传我一身本事，意在后世有用得着的时候，实不敢只为一己之私，而枉顾了前人的殷勤期盼，便又不自觉地想来了。”

世间风景万千，人海过客无数，唯有驰骋疆场，可让好男儿抒发内心的万丈豪情。基于这一点，颜如心在荆湖时，已从姜山那儿感受过了。只见她有意无意地握紧姜山的手来，小声说道：“算了，年少强说愁，欲说还休，我以后不再劝你解甲归田了。”

姜山笑道：“你不再劝我了也好。”

好什么好，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如心不自觉地念起诗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姜山听后笑而说道：“还是娘子懂我，我姜山就想做成国之良将，平息边疆战事，同天下百姓一起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一将功成万骨枯。等一个将军功成名就，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不知已有多少可怜人苦等亲人归来而不得。如心眼如星辰璀璨，低声吟诵道：“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缦绾上青楼。金章紫绶千馀骑，夫婿朝回初拜侯。”

姜山笑道：“还是如心娘子最懂我。我姜山除了想有个小家，就想成为盖世英雄，拜将封候，跟娘子一起享用这无比荣耀。”

如心抹了抹眼睛，小声说：“那你要记得，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姜山笑而回道：“娘子放心，早问好了。以不变心，应万变事，大到国小到家，知行合一，赤胆忠肝付此生。”如心听后，心有万语千言再也无处说，知情识趣沉默下来，让姜山牵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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