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向西进发

大半路程走过，两人少有言语。

相距客栈不远，姜山笑问道：“娘子猜猜，等会儿回到客栈，会有什么新鲜见闻？”颜如心随口回道：“不过是相公心有所想，意念儿成真罢了，谈不上什么新鲜见闻。”姜山笑道：“那娘子不妨说说看，相公心里头想些什么。”

如心说：“那荊大哥是否用马载得美人归？那乐大哥是否说动了长辈们同来京城？那宋良玉大哥是否闻信前来送行？”

姜山搂上如心笑道：“娘子真不简单，竟能与相公肚子里的蛔虫亲密对话了。”如心说：“姜相公肚子里的蛔虫就那么几条，识得一二不足为奇。”姜山叹道：“可惜相公笨拙，不能与娘子肚子里的蛔虫对话，不是就知道娘子这两天在舅舅家是怎么过的。”

如心说：“游玩了三两处胜景，吃下了四五道好菜。”姜山笑道：“究竟何方胜景，用得着如心娘子移步亲临？”如心道：“周公庙，上清宫，白马寺。”

姜山浮夸道：“娘子真个了不得，三天不到，遍览三教祖庭。”如心调侃道：“相公也知三教祖庭一说？”姜山笑而道：“儒家要我礼乐仁义，周公制礼于此，怎能不知周公庙？道家要我清静无为，道学始创于此，怎能不知上清宫？释家要我积德行善，佛教首传于此，怎能不知白马寺？”

如心说：“这么说来，这三处胜景相公都游览过了？”姜山笑道：“让娘子失望了，一处没去过。”如心小声问：“相公是忙的厉害，没时间去吗？”

姜山笑而答道：“实不相瞒，相公屡次来京都是闲人。”如心问：“那是为何不去？”姜山笑说来：“我无心分尊卑贵贱，何处说礼乐？我一心想建功立业，何处谈无为？连做梦都在疆场厮杀，何处言戒杀？不当信徒不朝圣，叫我如何前往？”

如心微微生起气来，松手打住脚步，反问道：“相公莫不是想说我去错了？”姜山牵上如心往前走，说：“没有的事。”如心说：“那你还那般无理问来？”

无理了吗？姜山自问不觉得是无理，笑而说：“可能是相公没在意到娘子听后的感受，若有无理之处，还望娘子原谅相公的大意粗心。”

如心笑问道：“那不知姜相公打算什么时候去游遍三处胜景？”姜山回道：“等到三家相互渗透，能求同存异，信奉这家不妨碍信奉那家时，自然而然就去了。”如心说：“与其被动等着，不知何时能成，不如自我主动作为。”

姜山说：“就听娘子的，不为物先，不为物后，万物自生自主，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奋发进取。”接而蹲下身。如心问：“你这做什么？”姜山说：“我主动要求背娘子回客栈。”

如心说：“你也太会借风使舵了吧。”见姜山笑而蹲着不动，实不想他出师不利，便让他背着前行。

走了一里来路，姜山说：“西行前，娘子可有什么想相公说到做到的？”如心问：“说了有用吗？”姜山笑答道：“能力所及，无有不允。”

如心说：“那我要是想，我这一生从现在开始，不在乎他人怎么看待，只为自家而活，相公会尽全力支持我来吗？”

姜山小过片刻回道：“夫妻同心，全力以赴为小家，孜孜不懈一生。”如心欢喜道：“亲亲无尊尊，有和无有别，这可是娘子的天下。”姜山笑道：“这也是相公的天下。”乐悠悠背着如心回到客栈。

客栈里，一堆人挤在陈亮那个大房间里有说有笑，热闹非常。姜山夫妇走进一看，多了好些熟悉的面孔，男的有郭凯、荊风、乐忠、乐诚、宋良玉、成不让，女的有胡颜卿、方茗、梅清华、馨月，相互问好后，落坐其中。

孟玉茹见房间有些拥挤，为不挤了男人们的空间，提议她们女人到她房间聊天去，胡颜卿等人无不赞同，离座而去。

七个女人一走，房间立时宽敞不少。

姜山靠宋良玉坐近些，笑问道：“是林大人告诉你我们住这里的？”宋良玉笑答道：“我问林大人有没有你们的消息，林大人不好瞒我，便说了来，你切莫介意。”姜山说：“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成不让说：“宋大人等着你们回京后与馨月姑娘成婚，可惜了你们明儿就西行，来不及见证他俩的好事。”

陈亮听后赔礼道歉来：“宋兄，就怪陈某多嘴，让兄弟们错过了这桩美事，请你原谅。”宋良玉笑道：“陈兄别这么说，你也是为我好。”姜山斟了一杯茶，敬宋良玉说：“你的婚礼，我们是参加不来了，以茶代酒，祝贺你与馨月姑娘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偕老白头。”

其他人举杯恭贺宋良玉，一口尽饮杯中茶，宋良玉感谢有声。

陈亮说：“姜将军，夜已深，要不让宋大人先回林府去？”宋良玉道：“这怎么能行！”陈亮笑道：“宋大人，只要心中情意在，有的是机会相聚，无需太过在意，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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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见宋良玉多有不愿，便出言宽慰来，说：“贫富贵贱未有定，聚散离合岂无缘？山水一道同苍穹，明月何曾不共赏。”

宋良玉起身作辞：“你们记得来信报平安，祈盼早日相聚。”去得孟玉茹房间叫上馨月，被姜山等人送出客栈。临行前，听姜山说：“良玉，既然见到了，有句话就得说一说。”笑而回道：“兄弟有话就说，无有不记到心里去的。”

姜山说：“刘文心曾对我说：‘县集而郡，郡集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想必你也是赞同的。”

宋良玉笑回道：“文心兄言之有理，兄弟我无不赞同。等寻得机会，便申请外调为官，远离这斗角勾心之地。”

姜山笑而说：“如此甚好。请转告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他在意的应是百姓是否喜乐无忧，身为皇子，他在意的应是对皇帝尽好孝道。”陈亮接话说：“有句话说的好，夫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

宋良玉点头应允，扶馨月坐上马车离去。

送走宋良玉、成不让、馨月三人，姜山等人回到陈亮房中。姜山问乐忠：“家人们怎就只接来媚娘一人？”乐忠说：“大人们都说自己年纪大了，太过顾旧，前往他地怕生活不来，便不跟来了。”姜山说：“可我们此行西去，不知何时能返回中原，不将他们带在身边，心何以安。”

乐忠说：“他们大，他们不愿意来，我真就没办法。”姜山说：“那你有没有将他们聚合一处安置，请张照明大哥代为看顾一二？”乐诚说：“大哥就是这么想的，也做了来。”姜山说：“已成事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日后每年派一两人回去看望一回，报个平安吧。”乐忠等人认同。

乐继承见姜山他们的家事谈完了，便接话来说：“将军，颜卿、方茗两个孩子都来了，你看怎么打算是好？”姜山看了郭凯、荊风、陈亮、陈新四人一眼，说：“一到河州，便为他们举行婚礼，乐老你看如何？”乐继承笑道：“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姜山起身说：“那大家早些歇息，明早赶个凉快上路。”其他人话别陈亮离开。

孟如玉房里，女人们见男人们散了，便相互话别回房歇息。

梅清华回到卧房，见乐忠已在床上躺着，关好房门上得床去，说：“刚才见姜山看你不够友好，是不是怪你没将长辈们说服接来啊？”

乐忠说：“姜山重情重义，早把我们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我没能听他的将父母们接来带在身边，有负兄弟们所托，他怨我是对的。”

梅清华说：“是长辈们不想拖累你们不愿来，你身为孩子又有什么办法。”乐忠说：“若是姜山去接，该是定能成的，可惜我没他那般认死理。”接而叹息有声。梅清华说：“已成事实，也没什么好想好说的，睡吧。”乐忠止住叹息，搂上妻子睡去。

翌日，姜山等人早早起床收拾行李，用过早饭，话别店家离开，出得西城门，让人高兴的是，誉王、徐嫣儿早已等在了那里。姜山等人向誉王行礼问好后，车马形成一队，向西进发，步履慷锵。

行进三五里地，途经一片林子，路旁停有一马车，车上搀扶下一人，正是太子妃林凤娇。姜山一眼见到，连忙翻身下马，携上妻子颜如心上前行礼问好。

太子妃含笑道：“姜山，你我也是共过患难的朋友，西行千里，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啊！”

姜山一本正经道：“林小姐已成了太子妃，身份尊贵，深居简出，微臣有罪在身，被发配西北戍边，那里敢惊动王妃来。”

太子妃笑了笑，看向颜如心说道：“颜妹妹长的真好，真水灵，难怪一向不问女色的姜山都被你迷了个神魂颠倒。”

如心见姜山虽说话郑重其事，看向太子妃的眼神却温善如羊，不也欢声说来：“妹妹这点颜色，实不及林姐姐的一小半，那里受得住林姐姐夸赞来。”

太子妃听后乐乐笑道：“颜妹妹不仅貌儿美，嘴儿更甜得可人，做姐姐的今儿能见到妹妹，真是高兴坏了。”

颜如心微微一礼道：“谢姐姐见着高兴。”太子妃笑道：“那妹妹日后记得有我这个姐姐。”颜如心笑而道：“姐姐这般耐人亲近的美人儿，别说仅此一个，就是百个千个，不管相隔多久，妹妹也能记忆犹新来。”

太子妃笑对姜山说道：“姜山，有颜妹妹这句话，我这心里瞬时暖和了不少。你说呢？”姜山温温而笑道：“得王妃惦记前来相送，微臣感激不尽，就此别过。”太子妃道：“好走，一路顺风。”

姜山携颜如心向太子妃行礼话别，扶如心坐上马车，跨马向西而去，留给太子妃一眼慢慢扬起慢慢消散的飞尘，久久难以释怀。敢问路在何方？在脚下。昼行夜息，歌唱风霜雪雨向前走，踏平坎坷得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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