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战术演练 3/3
训练场沐浴在三个月亮的冷光下，高耸的防御塔探照灯像机械巨人的眼睛，警觉地扫描着地平线。灯光划破不断升起的机油烟雾，为这个被疲惫笼罩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肃杀感。帝国标志性的哥特式建筑在黑暗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墙上的标语像警告般低语：“帝皇注视着你”、“死亡始于懈怠”、“信仰战胜恐惧”。
新兵们列队站在训练场中央，身上的军服仍然带着演习中沾上的烟灰和泥土。汗水和疲惫在他们的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安：等待上级的评估，总是比实际战斗更加令人煎熬。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你们的失误，“雷克斯军士长踱着步说道，“根据《帝国卫队战术评估标准》，任何作战行动都需要从以下方面进行复盘：
战术决策的11个关键点；
火力运用的24种要素；
小组配合的37项标准；
以及86条基本行为准则。”
托比亚斯立刻掏出笔记本，但他的手仍在因为刚才的激烈战斗而微微发抖。他对这套“标准复盘法”并不陌生，因为他曾在行政办公室记录过数百份类似的报告。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他记录的是别人的失败。
“首先，”布朗中士接过话题，“关于装甲识别，帅克，你过分依赖那种……非正统的感知方式。在实战中，干扰的不仅是视野，还有各种能量信号。一个合格的帝国卫队士兵，必须掌握标准的识别方法。”
帅克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套从农场学来的技能或许有用，但显然还远不足以应对复杂的战场。
“托比亚斯。”军士长转向下一位小组成员，“熟悉战术手册是好事，但战场瞬息万变，知识是用来活学活用的，不是死记硬背的借口。”
托比亚斯低头看着手中的战术手册，那本厚重的书籍边角已经被翻得卷起。他的神色复杂，似乎在思考到底是手册让他变得聪明，还是限制了他的行动。
“至于你，机仆。”布朗中士看向马库斯，语气里透着一丝审视，“你似乎对重型武器很了解——对于一个工厂机仆来说。”
“只是基础维护知识，长官。”马库斯回答，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帅克注意到他的机械义手微微攥紧，似乎有某种不愿被人窥探的秘密藏在心底。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机械教祭司们小声议论着。马格努斯大技师的机械触手飞速在数据板上记录，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观察这个机仆，”他对助手低声说，“他的动作明显超出了工厂培训的范畴。去确认一下他来自哪个锻造厂。”
“从明天开始，”布朗中士提高声音，打断了小声议论，“你们将继续接受更严格的训练，包括：
标准装甲识别课程；
重型武器深化训练；
战术配合专项演练；
以及……”
他的话被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打断。所有人转头望去，一辆真正的奇美拉装甲运兵车正从训练场阴影中的维修棚缓缓驶出。车体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反射出金属的冷光，庞大的身躯仿佛活化的战争雕塑。
“啊，这让我想起……”帅克刚张嘴。
“住口！”其他人几乎同时喊道，连托比亚斯都不约而同地合上了手册。
奇美拉装甲运兵车从训练场阴暗的维修棚缓缓驶出。在格拉索尔-VII的三个月亮照耀下，这台帝国防卫军的主力装甲车显得威武而神圣。它巨大的方正车体被厚重的装甲板包裹，前装甲向前倾斜45度，完美地体现了“力量即真理“的帝国军工理念。
车体两侧的装甲板上密布着帝国标志性的哥特式浮雕：圣洁的双头鹰、神圣的颅骨和繁复的祈祷文。这些图案都被战火洗礼过，弹痕和焦黑的痕迹反而增添了一种庄严感。每块装甲板的接缝处都涂抹着机械圣油，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
装甲车顶部的主炮塔安装着一门M38型“惩罚者“重型爆弹发射器，黑洞洞的枪管上刻满了用高哥特语写就的驱邪咒文。炮塔前方安装的双联车载重型拉斯机枪更是帝国科技的典范，每根枪管都被精心祝福过。两侧的烟雾弹发射器像某种远古野兽的鳞片，随时准备喷吐出掩护烟幕。
最引人注目的是履带系统。每个履带节都由神圣的火星铸造厂精工打造，表面覆盖着坚固的装甲板。传动轮和负重轮都被特制的护甲完全包裹，履带护板上的机械颂词在月光下闪烁着青铜般的光泽。车尾的重型等离子引擎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提醒着所有人这是一台来自人类最神圣锻造厂的战争机器。
驾驶舱的观察孔由经过祝福的防弹玻璃制成，四周环绕着用古老机械语刻写的祈祷文。车体侧面的检修口都被精密的机械封条密封，每个螺栓都打上了机械教的神圣印记。就连排气管都经过仔细的装饰，做成了哥特式的尖拱形状。
“围过来。”雷克斯军士长站在装甲车旁，挥手召集新兵，“在解散之前，今天最后的课程是M38‘惩罚者’重型爆弹发射器的操作。”
舱门缓缓打开，浓郁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皮革和金属的气息。驾驶舱内的每个仪表盘都被精心祝福过，操纵杆上缠绕着祷告经文的绸带。座椅是用经过处理的军用皮革制成，上面还能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
“注意这些控制面板。”布朗中士指着密集的按钮和开关，“每一个都连接着能决定生死的武器系统。在黑暗中，你们必须准确找到任何一个开关。记住，这不是农场里的播种机！”
帅克忍住笑，低声对托比亚斯说：“没想到他还记得播种机这事。”
托比亚斯小声回答：“那说明你真的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驾驶室侧面的检修面板上标注着详细的技术参数：
-引擎功率：2384马力双涡轮增压等离子发动机
-装甲厚度：前装甲150毫米，侧装甲120毫米
-最大载员：12名全副武装的帝国防卫军士兵
-副武器系统：双联车载重型拉斯机枪，4具烟雾弹发射器
-通讯设备：经过祝福的远程语音系统，机械教认证的数据链路
布朗中士没有理会低声的窃窃私语，继续严肃地说道：“装填机构的操作必须严格遵循程序，一丝错误可能会让你们整组化为尘埃——假如你们幸运的话。”
储存舱的墙壁上刻满了保护性铭文，每个弹药架都被特殊的机械圣油浸过。爆弹整齐地排列着，它们青铜色的弹体在舱内昏暗的红色照明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马库斯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观察着装甲车的每一处细节。当他的机械手指划过一处弹痕时，他的义眼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
“这门M38‘惩罚者‘重型爆弹发射器代表了火星机械教的最高工艺，“布朗中士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虔诚，“注意看这个装填机构，这种口径的爆弹装填必须严格遵循程序。一丝错误就可能导致卡弹，在战场上这意味着死亡。“
新兵们凑近观察。爆弹发射器的每个零件都经过精心打造，枪管上的驱邪咒文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供弹机构像某种机械昆虫的口器，能自动将沉重的爆弹装填入膛。复杂的瞄准系统包括了光学瞄准镜、红外探测器和机械备用瞄具，每个部件都被刻上了机械教的圣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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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爆弹本身就是一件精密的艺术品：青铜色的弹体上刻满了微型符文，尾部的制导翼呈现出帝国双头鹰的形状，连引信都被做成了一个微型骷髅的形状。
“现在演示标准的炮塔操作程序，“布朗中士宣布，“需要三人小组配合：炮手、装填手和车长。格林小组，上前！“
一个身材魁梧的新兵带着他的两个同伴走向装甲车。格林在入伍前是一名重工业区的铸造工，这让他在操作重型武器时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注意观察，“军士长说，“炮塔旋转必须精确，一个小小的角度误差就可能让整个小队丧命。“
格林小组爬进运兵车，笨重的靴子踩在金属梯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炮台内部空间狭小，挤满了各种控制面板和机械装置。每个按钮和开关都标注着神圣的符号，提醒操作者这是帝皇赐予的神圣武器。
“先进行机械祈祷，“一位年轻的“机械教祭司上前，“任何武器操作都必须先取得机械之灵的祝福。“
他开始吟诵祷词，手中的香炉向炮塔各处喷洒熏香。格林小组跟着重复祷告，动作虔诚但明显生疏。
“伟大的机械之灵，愿您的齿轮平稳转动，您的轴承不受磨损……”
“错了！“技师突然提高声音，“‘齿轮’两个字要加重！这种亵渎会激怒机械之灵！“
站在后排的另一个小组窃窃私语。“听说上周有个新兵念错了祷词，结果炮塔就卡住了，“其中一个新兵说，“整整用了三天才重新取得机械之灵的原谅。“
“别胡说，“他的同伴反驳，“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规程执行日常保养。我哥在另一个连队就是装甲兵，他说......“
“安静！“布朗中士喝止了闲谈，“现在观察炮塔旋转演示。格林，按照手册第141页的程序操作。“
格林握住控制杆，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沉重的炮塔开始缓慢转动，伴随着齿轮和轴承的呻吟声。
“太慢了！“军士长批评道，“在战场上这种速度意味着死亡！下一组，帕特森小组！“
帕特森小组手忙脚乱地爬上装甲车。帕特森是个矮小精瘦的家伙，来自行政区的档案处，对机械操作一窍不通。他的两个组员——史密斯和威尔逊也都是文职出身。
“教他们怎么做，机仆，“布朗中士突然对马库斯说，“你在工厂应该见过标准流程。“
马库斯点点头，开始讲解：“先检查液压系统的压力表，数值必须保持在红线以下。然后是瞄准机构的校准......“他的声音平稳而专业，但似乎刻意回避了一些更深入的细节。
“等等，“帕特森在炮塔里喊道，“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用的？“
“不！“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但已经太迟了。
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炮塔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装填机构开始疯狂运转，发出令人不安的咔嗒声。
“别傻站着，“军士长对其他新兵喊道，“按照《应急处理手册》第61页的程序行动！“
“第12号阀门下面有一个应急开关，在战术手册第182页有详细说明，“托比亚斯快速翻找，“在进行紧急停机前必须先降低系统压力，否则......“
马库斯已经敏捷地爬上炮塔，他的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移动。“先隔离主回路，“他简短地说，“否则反馈会造成连锁反应。“
其他新兵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有人在翻找手册，有人在祈祷，更多的人只是呆站着不知所措。
警报声突然停止了。炮塔恢复了正常，只有回路中偶尔传出的嗡嗡声表明它刚才经历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严格的操作规程，“布朗中士对着所有新兵说，“帝皇保护我们这次只是训练用车，如果是在战场上......“
“不，“雷克斯军士长打断他，“让他们亲眼看看一台失控的奇美拉能造成什么后果。技师，播放第125号战例录像。“
年轻的机械教祭司接入了车载影像系统。装甲车侧面弹出一个投影装置，开始播放战场记录：一台奇美拉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武器系统失控，不仅炮塔疯狂转动，连带车载重型机枪也开始扫射。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
“都给我记住，“军士长指着投影，“装甲车不是你们农业星球的拖拉机，每一个按钮、每一个开关都连接着能够收割生命的武器系统。“
站在后排的几个新兵明显被吓到了。他们中有人来自农业区，有人来自工厂，还有人是行政文员，但在这一刻都意识到了帝国武器的威力。
“现在，“布朗中士宣布，“其他小组继续完成标准的炮塔操作演练。”
新兵们依次上前。有的小组动作笨拙，有的则过分谨慎。一个来自机械区的小组表现还算不错，直到他们忘记了装填前的祝福祷告。
站在一旁的帅克小组还在研究他们的应对方案。托比亚斯已经把战术手册翻得起了毛边，马库斯则一直在观察其他小组的失误。
“帅克小组，到你们了，“布朗中士喊道，“让我们看看你们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帅克小组开始行动。首先是标准的机械祈祷——但他们采取了一种不同的方式。托比亚斯背诵祷词（他把祷告书都快记烂了），马库斯执行标准的机械礼仪（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机器人），而帅克则用他那种独特的方式“倾听“装甲车的反应。
三人爬进炮塔。和其他笨手笨脚的新兵不同，他们的动作出奇地协调。托比亚斯报出各种技术参数：“液压系统压力87%，炮塔旋转轴承温度正常，自动装填机构待命......“
马库斯负责操作本身。他的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移动时，帅克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动作不像普通机仆那样僵硬，反而带着某种军事化的精准。
“等等，“帅克突然说，“右侧能量流有波动，可能是冷却回路的问题。“他本想说这让他想起农场的什么事，但及时忍住了。
马库斯立即明白了什么，手指快速调整了几个设置。炮塔的运转声立刻变得更加顺滑。
布朗中士开始下达各种测试命令：
“炮塔左转90度！“
“装填演习弹！“
“模拟规避机动！“
“应对空中目标！“
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完美的配合：
-托比亚斯负责报出精确的数据和角度
-马库斯执行各种复杂的操作程序
-帅克则用他对机械的感知来预判和调整
其他新兵渐渐安静下来，都被这种默契的配合吸引住了。就连那些之前总是嘲笑农夫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组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潜力。
“看到了吗？“军士长对其他人说，“这就是为什么帝国卫队强调团队配合。在战场上，一个完美的小组胜过三个单打独斗的蠢货。“
就在这时，训练场的警报突然响起。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警报。三个月亮的光芒下，远处的防御塔突然亮起了红色的警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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