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点点运气

李向阳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中威电子最新一年的财务数据逐一输入银行的信贷系统。作为鹏城银行的老客户，中威电子前两年的资料在系统里面都有保存，现在三年的财务数据终于完整。接下来李向阳可以开始撰写授信尽职调查报告了。

夜幕悄然降临，李向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8点。环顾四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保存好文件，关闭电脑。站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试图驱散一天的疲惫。

就在这时，他听见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咕的声音，才想起来晚饭还没有吃。他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回家。出了支行大门，李向阳抬眼向前望去，对面“忆江南”快餐连锁店的霓虹灯招牌，在黑夜里分外醒目。

李向阳平时中午都在支行食堂吃饭，听同事说过，支行对面开了一家忆江南快餐连锁店。于是他朝忆江南方向走去，打算去尝尝鲜。

进到忆江南，李向阳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一个鱼香茄子饭。环顾四周，他开始细致观察店内的装潢。店内的设计风格现代而简洁，似乎受到了麦当劳和肯德基等快餐巨头的影响。灯光柔和且分布均匀，采用了散射照明和间接光设计，显示出店主在装修上的精心考量。

虽然是晚市时间，但店里依然人来人往，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周边写字楼加班的白领。

李向阳打量着店内环境，心中默默计算：这家店的营业面积大约有300平方米，如果午市每半小时能翻台一次，那么仅在中午就能服务大约600位顾客。加上晚上的客流，一天下来估计能接待近千人。假设平均每位顾客消费20元，那么单日的营业额便接近2万元。

他听说忆江南在深圳至少有100家分店，如果每家店都能达到这样的营业额，那么整个品牌的日收入将达到200万元，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李向阳对自己的这一发现感到满意，决定向店员询问这家快餐连锁企业的总部位置。

李向阳的视线在快餐店内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位忙碌的年轻女店员身上，她正为顾客端上菜肴。他决定先向她询问一些信息。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特别喜欢你们的菜品。”李向阳在女店员经过时，友好地搭话。

女店员停下脚步，微笑着回应：“谢谢，很多客人都这么说。”

李向阳趁机问道：“我想咨询一下，你们公司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女店员闻言，警惕地看了一眼李向阳，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新来的，不知道。”

李向阳没有气馁，他决定换个方式。过了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个穿着店员制服的小伙子，李向阳主动搭话：“帅哥，你来这多久了？这里的老板人怎么样？”

见店员有些犹豫，李向阳紧接着说道：“哦，是这样，最近我一个朋友来深圳急着找工作，不知道你们公司还招不招人？”

“当然招，我们一直在招人。”男店员这次非常爽快地回答。

李向阳继续说：“那太好了，你能告诉我你们公司的地址吗？我想让我朋友去投份简历。”

男店员没有犹豫，告诉了李向阳：“我们公司在车公庙天安数码城，你去了一问就知道。”

“太感谢你了！”李向阳感激地说。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李向阳心情大好。

第二天，李向阳一大早就赶到了银行，因为他清楚当天的工作量会很大，决定早些开始准备。作为信贷员，李向阳的首要任务是仔细核对企业提交的资料。他需要利用所有可用的公开信息，通过不同途径验证企业财务数据的准确性。

他首先登录了人民银行的征信系统，查阅并打印了一份中威电子的征信报告，上面列出了中威电子的所有银行贷款记录和余额，以及信用记录。公司信用记录良好，但公司法人代表张自立两年前有一笔信用卡消费还款逾期记录，不过逾期没有超过三个月，估计是持卡人忘了，逾期期限没有超过三个月，问题不大。

不过还可能存在一种情况，企业有可能向多家银行申请贷款，然后隐瞒在他行贷款的事实。李向阳仔细查阅了人民银行的征信报告，确认中威电子只在鹏程银行有未结清的贷款。这一信息与公司的资产负债表相一致，这让李向阳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李向阳需要去工商局核实工商登记信息，包括企业法人、注册资本变更情况。更为重要的需要去税务局核查企业上一年的纳税额，根据税率来反推企业销售额的真实性。

几天下来，李向阳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外部调查的任务。接下来，他需要将收集到的数据输入银行的信贷分析模型，以便进行更深入的分析。他首先仔细检查了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确保利润数据与现金流量表中的信息一致，因为只有两者相符，才能准确反映企业的盈利状况。

企业的经营现金流是银行贷款的第一还款来源。如果企业的现金流健康，那么贷款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他对比着现金流量表中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确保这些现金流量能够覆盖即将到期的贷款。

同时，李向阳也在为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做打算。如果企业现金流紧张到无法按时偿还贷款，那么抵押的土地和厂房等资产的变现能力就变得非常关键。尽管他希望不会走到那一步，但这是在极端情况下必须考虑的最后手段。

随着夜幕的降临，深圳街头的路灯渐渐亮起，李向阳结束了繁忙的一天。他再次前往忆江南快餐店，希望能从店员那里获得更多的企业信息。

他点了一份番茄炒蛋饭，选择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下。这个位置既能让他观察到店内的情况，同时又不会显得太过显眼。

李向阳的视线在快餐店内四处打量，他很快发现了上次那位性格开朗的店员，此时他正忙着为顾客服务。等到他有了一点空闲，李向阳抓住机会搭话：“嗨，我又来你们这儿了。对了，上次忘了问，你们老板经常来店里吗？”

店员在清理桌上的餐具时回答说：“我们老板比较忙，很少来店里。不过老板娘有时会过来转转。”

李向阳又问：“你们这么多家门店，谁来管啊？”

“这主要由孙经理负责，他是我们公司的营运经理，每个门店还配有店长来管理日常事务。”店员解释道。

通过闲聊，李向阳了解到，公司的主要决策者是老板娘方女士，孙经理是她手下负责日常运营的得力助手。老板不常参与公司的具体事务。这些信息对李向阳来说很重要，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了忆江南的管理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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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李向阳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银行，而是直接前往了车公庙天安数码城，他要去忆江南的总部探个究竟。尽管他知道，陌生拜访的成功概率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打算去碰碰运气。

当他到达17楼忆江南总部的办公室门口时，一位保安拦住了他。“请问你找谁？”

李向阳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找孙经理，我是来面试的。”保安点了点头，示意他到前台登记。李向阳心中暗自窃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入了公司内部。

李向阳步入忆江南公司，顺着走廊一路寻找，最终停在了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前。他轻轻地敲了敲门，但里面悄无声息。他决定在门外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向阳在走廊里徘徊。突然，他注意到走廊尽头的一扇办公室门被打开，几个人陆续走了出来。两个走在前面的男士边走边愉快地交谈，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位中年女士和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性。

李向阳觉得其中一位男士看起来很面熟，他快步走进洗手间，站在镜子前，脑海中飞速地回想着一张张面孔，试图将记忆中的这个人与刚才见到的那位男士对上号。猛然间，他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位男士应该就是南山资本的资深合伙人沈鹏，一位在投资界内声名显赫的人物，李向阳在大学时期就对沈鹏十分仰慕。

沈鹏的出现让李向阳心中涌现出许多疑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难道是有意投资忆江南吗？这是否意味着忆江南即将面临重大的变革？这些疑问彻底激发了李向阳的好奇心。

几分钟后，李向阳再次敲响了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个沉稳的女声从门内传出。

李向阳推门进入，一眼就认出，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女士正是刚才从走廊尽头办公室走出的中年女士，应该就是他要找的老板娘方总。见到李向阳，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审视。

“您好，方总。我是鹏程银行的李向阳，今天特地来拜访，希望能了解忆江南在金融服务方面的需求。”

方总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鹏程银行？我们目前只和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和招行合作。”

李向阳点头表示理解，他清楚自己面临的挑战，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说：“方总，情况是这样的，我了解到忆江南目前在SZ市的扩张势头非常强劲，已经拥有超过一百家的分店。无论与哪家银行合作，即便是最大的银行，也不可能覆盖到你们所有的门店。而我们鹏程银行虽然规模上是一家中等银行，但在深圳的网点分布却是最密集的，甚至超过了那些大型银行。”

方总的眉头微微挑起，似乎对李向阳的话产生了兴趣。“哦？是吗？”

“是的，方总，我们鹏程银行是深圳本地的一家城市商业银行，我们大部分网点都集中在深圳，所以我们在深圳是有网点优势的，比起工农中建四大行我们并不逊色。”李向阳进一步强调道。

听完李向阳的话，方总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她感兴趣地问道：“那你能不能提供一份你们鹏程银行在深圳的网点分布图？”

“当然可以，我已经带来了。”李向阳迅速从包中取出了一份打印好的鹏程银行网点分布图，然后恭敬地用双手递给了方总。

机会总是青睐那些做好准备的人。就在前一天晚上，李向阳特意给高晓强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中仔细讨论了可能遇到的情况和问题。他们一致认为，鹏程银行有数量众多的网点，广泛覆盖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方总接过分布图，仔细地看了起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对鹏程银行的网点覆盖率感到满意。“确实，你们的网点覆盖率很高。”

李向阳的心中一喜，“是的，方总。我们鹏程银行在深圳有130多家网点，覆盖率远超其他银行，这将为忆江南的门店提供极大的便利。”

方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好吧，李经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你留一张名片给我，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李向阳已经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他明白一旦错失这次机会，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次。心中焦急，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突然，他想到了在走廊里偶遇的沈鹏，于是灵机一动，对面前的方总说：“刚才在走廊里，我看见了南山资本的沈鹏先生。我在大学时期就对他非常敬仰，研究过他投资的大部分案例。我认为这些案例对您或许有一些参考价值。我会整理一份资料，稍后通过邮件发给您。”

方总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有点难以置信，她开始对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有了浓厚的兴趣。

她拿起内部电话，“小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来到了方总的办公室。

“小张，这是鹏程银行的李向阳，你了解一下他们鹏程银行的网点分布，如确实有需要，可以考虑在鹏程银行开一个结算账户，到时你联系这位李经理。”

“好的，方总。”方总转向李向阳，“以后你和小张联系吧，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谢谢方总。”李向阳准备起身告辞。

“等一下，这是我的邮箱，回头把资料发到这个邮箱。”方总说。

“好的，方总。我回去整理一下，发给您。”李向阳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李向阳转身离开方总的办公室，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向阳趁热打铁，和小张在办公室仔细比对了鹏城银行网点和忆江南连锁快餐店门店位置，覆盖率超过了工农中建招五大行，达到60%以上，小张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李经理，我明天先向方总汇报，到时有结果我联系你。”小张说。

深圳的傍晚，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晚霞在天际蔓延，如同一幅动人的画卷。李向阳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的脚步轻快，几乎要跳起来，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只有等开户真正落地有了存款才是庆祝的时机。以前到手的鸭子飞掉也是常有的事，他必须保持低调，保持耐心。

回到家中，李向阳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他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城市的新闻，但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的场景，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人生有时候就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而他，李向阳似乎就是那个幸运者。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深圳的夜，如此美丽，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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