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唱腔
这是一个由木头雕刻的人脸面具，上头用火红的颜料隐约勾勒出来了面具的五官。
如果那东西称得上是五官的话。
一张大大咧开的嘴一直到了孙婆婆的耳边，大量的，形同疤痕似的红色颜料，在那张面具上肆意蔓延着，除此之外，就是黑色的不规则圆形，画出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眼睛，之下有一条狭小的缝，王炎能依稀从缝隙中看见孙婆婆的眼睛。
她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不出喜怒。
王炎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低下了头。
“没关系孩子。”孙婆婆笑了笑：“起来吧，去那边休息会。”
孙婆婆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说。
王炎这才看向周围。
和外头大差不差，这里也有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头刻有怪异的文字，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类似墓碑的东西，矗立在各处，仰起头，还能看见两座巍峨的大山，矗立在两侧。
再往里则是一座古建筑，此刻大门紧闭，外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椅板凳，孙景程正和何明辉坐在一个凳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
见王炎走过来，孙景程站了起来：“你刚才看到三姨的面具了？”
王炎顿了顿，点了点头，“从那个缝钻出来，三奶奶站在那拉我，不小心抬头就看见了。”
孙景程没有说话，恰好这时那头的三奶奶看过来，于是他连忙转过了头。
“走吧，先休息一会。”
看着椅子，孙景程说着，示意王炎坐到椅子上。
三人坐在了椅子上，那边的孙婆婆则再度对着路边的大石头跪拜了起来。
此刻她带着面具，仍然以一个无法听清的唱腔，唱着什么。
一旁的何明辉愣了一下，他有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撞上了孙景程的目光后，又连忙低下了头。
“我们去那个角落坐行吗？”何明辉低着头说：“我这太容易不小心看见了。”
“去吧。”孙景程摆了摆手。
于是王炎和何明辉坐在了角落里。
确认那边听不进他的声音，他才压低了声音说：“这孙婆婆好像不是平和本地人。”
见王炎看他，他又说：“她唱的是我的家乡话，我听懂了一点。”
“唱的什么？”
何明辉说：“听着像一个典故，什么动物和人讨要东西……神肉，鬼肉。”
他皱着眉，从孙婆婆的唱腔里提取了一点他听得懂的关键词。
“摆左边……摆右边。”何明辉顿了顿，艰难地将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了一块：“腿上方的是神肉，在左边，腿下方的是鬼肉，摆在右边，等量够了……就放下去。”
这段怪异的话，让何明辉打了个冷战，“这什么东西啊。”
“也许也是规则？”
于是何明辉壮着胆子又偷听了一点，“好像和蛇有关，又不太像……我真听不懂了，感觉她像是故意不想让人听懂一样。”
“能确定是你的家乡话吗？”王炎不由得问：“会不会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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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我们那边的家乡话。”何明辉笃定地说：“特别是这个腔调，我刚才就觉得耳熟，要说……我们那的送魂曲就和这个有点像。”
说着，何明辉哼了几段。
王炎对比了一番，发现两者的曲调确实有些类似。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不能看脸极有可能是其中一个规则。”何明辉见王炎若有所思着什么，又说：“如果都中的话，第一天就找到两条。”
……
与此同时·合胜镇警察局。
警员坐在椅子上，听着电话：“哎……这个我们几年前也管过，您也知道，咱们这边十九年前有个大地震，那个村里的人死了好多，人家村里祠堂又盖在那，这到时候了，活着的去祭拜，这没理由拦啊。”
听到电话那头的话，警员又补充道：“而且当年主犯都抓了，剩下能做思想教育的都做了，能查的也都查了。要是拦着不让祭拜，这说不过去。”
“几年前不让烧纸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呢。”警员又说：“不过您这边要是有什么线索就另说了，这没根没据的。”
警员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半晌坐直了身体：“有人证？嗯嗯，还有，要注意一个叫……王炎的？”
……
这边，孙婆婆跪在石头前，将自己带来的纸眼睛烧了一部分。
火焰很快将那一个个黄色的纸眼睛烧了个透，之上的血迹在火焰烧灼下，散发出一股怪味来。
孙婆婆眯了眯眼睛，接着，一排人从那头的缝隙钻了过来。
似乎是已经形成了习惯，他们埋着头，从缝隙钻过来，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都来齐了？”孙婆婆看着他们，问道：“牌位那拜了没有？”
见他们点了点头，她才满意的说：“这就对了，这是他们回到‘生’的身边，将福报转给了我们，才让我们能无病无灾的活到现在，可不能把他们忘了。”
她接着看向姨奶奶，说：“我说什么来着，你碰到孙福的时候我就知道，祂知道我们是最后一年了，才让咱们找到了当年逃掉的人，就是想让咱们在最后一年，把他送过去，来保佑咱们啊，平平安安。”
见姨奶奶点头，她又加大了一点声音说：“对了，大顺啊，还记得你那个媳妇吗，人家亲属找来了，还不去和人家好好说说。”
一个有些壮实的男人闻言，朝着孙婆婆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角落此刻坐着两个人。
“就是左边那个。”孙婆婆又说：“另一个是长青，是孙福家回来的长青。”
男人点了点头。
“去吧，大顺，好好和人家聊聊，让他知道咱们没亏待你媳妇。等他知道清楚了，就送他和你媳妇团聚吧，盯紧点，仔细点，最后一年了，和和气气的，别出什么岔子，让祂不得安宁。”
说完，孙婆婆又看着余下几个人：“长青这孩子难得回来，事都忘了，为了孙福回来的，他爹犯了病，一家也知错了，别吓着他，这还有几天呢，出了岔子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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