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武装护送
崇祯12年正月下旬，清军终于放弃了占据多日的济南，开始北上。
全军犹如一个大轿子，战利品在中间，包括42万青壮年男女和各类工匠，上百万两银子，万两多金子，无数的粮食、药材、茶叶等关外少见物资，众多马骡、大车以及各种奇珍异宝，这些东西整齐地编着队，由各旗的包衣或包衣阿哈管理，镶红旗则派出数千人监督押送。
前面是实力强大的开路先锋，由多铎率领大约2万的镶白旗、正红旗兵丁充当，主要是击败并震慑前方的拦路明军；后面则是豪格率领的大约2万人的正蓝旗、镶蓝旗和部分蒙古人的混编队伍，用以阻挡追兵；左右两边则分散着大约数千人的警戒队伍，多由蒙古兵充任；中军排在战利品后面，由奉命大将军多尔衮率领正白旗、镶红旗和各类技术兵种组成，也是全军的总预备队。
这样的队伍，大明恐怕没有一支部队能直撄其锋。
不但多尔衮这样想，清军大部分将领都有这样的自信。
多尔衮原本是打算在济南城下与孙传庭大战一场再走的，目的就是彻底将秦军这支士气高昂的明军打怕、打服，也患上“恐清症”，让对方以后再见自己的面就哆嗦。
结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那孙传庭太鸡贼了，就是不出战，学那司马懿一样做缩头乌龟。终于出战了，也只是派出了贺人龙一部。
虽然轻松将不可一世的贺人龙打败了，可终究没将他和秦军打服，只能算是“心理震慑”。
没打服，从战略上看就是失败。
但孙传庭的鸡贼显然超出了想象。
他带领明军大部队在后面二三十里外紧紧地跟随，时刻的防备，就像武装护送一般，但就是不决战。
原本大家都以为又将重蹈崇祯9年阿济格劫掠北直隶的故事，那时候明朝兵部尚书张凤翼就是这样，带着京师附近的部队和宣大部队眼看着大家从冷口出关而去，一仗也不敢打，阿济格还写了个“各官免送”的牌子羞辱他们。
可昨天路过商河县，城头的大炮将大家的美梦惊醒。
这商河县离济南城只有200里左右，原先正蓝旗的人也来攻打过，只是没有打破，听说是知县发动全城乡绅出钱出力，几个秀才、弓兵带头，凑了几千人在守城。既然不好打那就换地方吧——毕竟好打的地方多的是。
对这样的地方，清军从上到下都不在乎。
没想到，这次大军路过商河县，先是城外的官道被毁，坑坑洼洼的，车都没法走。清军正抽调部分青壮俘虏推车，城头的大炮突然就响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大炮还不少，轰轰隆隆地一直打到炮身承受不住才停下，清军顿时人仰马翻，中军和战利品押运队伍都受了损失。
事后一统计，兵丁死伤数百人，俘虏由于队伍密度过大，死伤上千，还有几百人趁乱逃跑，被外围的蒙古骑兵全部射杀。
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如此疯狂！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可多尔衮等人仔细观察一番，却发现了大同都司李时华的旗子，明白大同兵已经提前做了布置，城头的正规军加乡兵至少五六千人，各种守城器具也齐全，显然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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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和豪格这两个冤家此时不约而同地要求报复，攻下城池，进行一次屠城，看以后谁还敢这样干，但孙传庭大军却在后方聒噪起来，显然是对商河县的一种应援。
在这种鬼地方和孙传庭大战，多尔衮疯了才会这么干。
最终，压下怒火，只是命令中军炮队列开阵势轰城，掩护大军迅速通过大炮的射程再说。
可过了城头大炮的覆盖范围，孙传庭又不打了。
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城头大炮覆盖，城下寻找优势地形作战，两者互相配合，这似乎是袁崇焕以前的套路嘛，现在明军竟然还在用——不过确实有用，似乎还有大用。
多尔衮忍住情绪，命令大军继续进发。
敌人只是骚扰罢了，他们并不敢真的出城，不理就是了。
忍着怒火过了商河县，沿着官道再行60里就到了德平县。还没到县城，可看着坑坑洼洼的道路，众人的神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多铎、杜度陪着多尔衮看着消失不见几乎变成农田的道路，以及建在马颊河边上的县城，还有城头上隐隐的杀气，怒气越来越盛。
“奉命大将军，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孙传庭欺人太甚”已经变成右路军主帅的杜度朗声说道，“他以为一座破城就想拦住我大清兵的路，那是痴心妄想，我建议主动攻城，狠狠教训他们一下，否则这种事会没完没了的”
多尔衮笑道：“哪会没完没了的？这是那孙传庭料准我军目空一切且归心似箭，一准选择最近的路，所以才找了这么个鬼地方，一来消磨我军士气，二来有枣没枣地先打几下。
这附近还有其他路吗？”
多铎看了眼远处：“已经问过了，我军辎重太多，一般小路没法走，那就要绕道德州了，会凭空多走百多里路，那边敌人兵力还更多，颜继祖和黄得功都在里面呢。二哥，要我说，直接破城屠城算了，再一走了之，我可受不了”
“打？我也很期待呀”多尔衮长叹一声，“可现在咱们手上东西太多，就像一个捧着精美瓷器的人在跟两个流氓干架，打是肯定能打赢，但你能保证瓷器不摔碎吗？别忘了，皇上还等着这些东西笼络朝鲜、蒙古呢，那些旗丁还等着分到马骡、银子和包衣阿哈呢。
传我命令，跟上次一样，红衣大炮上前压制，驱赶壮丁简单修路，若城头火力猛的话，就驱赶一些明人去攻城，咱们尽快过去即可。
还有，你们再派几拨哨探，看前方还有没有类似的埋伏，俗话说‘事不过三’，别让这孙传庭真来个‘三气大清兵’”
杜度暗想，三气大清兵？我看三气多尔衮才是真！
清军迅速行动起来。
城头上，大同参将张鸣鹤与德平前县令张平紧张地看着敌人的动静，守城的大同兵和乡兵一个个面如土色，不少人瑟瑟发抖。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城外简直是人山人海！
绝大多数人，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将近50万，里面绝大多数人还是自己的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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